院中,陶谦望着笑意盈盈的张恒,脸上神情复杂。
自从决定与刘备对抗之后,陶谦就有想过自己的下场。
或是击败刘备,自己继续把控徐州大权;或是不敌刘备,落得个黯然收场。
可无论哪种结局,都应该是双方经过一番明争暗斗之后,才会决出胜负。
就如同两个绝世高手对决,彼此你来我往,激情厮杀,最后某个人棋差半招,虽败犹荣。
可他做梦也想不到,上午才刚刚入城,中午双方还在一起宴饮,下午刘备就派人打上门来了。
纵然是多年宦海浮沉,陶谦也没见过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人。
小子,你不讲武德啊!
“阁下此来,意欲何为?”沉默半晌之后,陶谦开口问道。
张恒却向陶谦拱手一礼,开始了自我介绍。
“在下张子毅,忝为玄德公帐下主簿,见过陶公!”
陶谦却摇了摇头。张恒是什么身份他不在乎,反正都是刘备的人,他更在乎的是张恒此来的目的。
“张主簿,你是来杀老夫的?”
陶谦望着张恒身后杀气腾腾的士卒,冷笑一声道。
杀了自己,的确是最快掌控徐州的方法,但今后天下人会如何看他刘玄德?
“陶公说笑了,身为朝廷亲封的徐州刺史,谁敢杀你。”张恒摇头笑道,“在下此来,只是想请陶公见一个人而已。”
闻言,陶谦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何人?”
张恒挥了挥袖,身后亲兵立刻带上来一人,正是吴敦。
见到吴敦的那一刻,陶谦神色顿时一变。
“阁下这是何意?”
张恒却不答话,径直指着吴敦对陶谦笑道:“陶公可识得此人?”
“哼,老夫身为一州刺史,又岂会认识这等阶下之囚。”陶谦冷笑道。
“那在下便为陶公引荐一番。”张恒笑道,“玄德公入徐州之时,曾遭遇盗匪阻拦,而此人,便是匪首吴敦。今日此来,乃是想请教陶公,阻拦州牧大军,惊扰玄德公车驾,此人该当何罪?”
这句话看似在说吴敦,实际上却是在敲打陶谦。
你指使的大军被我灭了,贼首更是被我活捉,这下看你还怎么耍赖。
果然,听到这句话后,陶谦脸色又是一变,却迟疑着不肯答话。
这小子什么意思,是要强行逼我认罪?
“陶公为何不答?”见陶谦迟迟不说话,张恒继续问道。
无奈,陶谦只得正色道:“聚众作乱,本就是死罪,更不要说阻拦州牧车驾,依照我大汉律例,理当夷灭三族!”
在这个九族消消乐还被发明的时代,夷三族已经是最严重的刑罚了。
啪啪啪啪……
陶谦话音刚落,张恒这边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陶公此言大善!”
再看吴敦,望向陶谦的目光中,已然带着无尽的愤怒与怨毒。
“陶谦老儿,你好狠的心,明明是你指使我率军阻拦刘使君大军,现在反倒要置我于死地,简直枉为人子!”吴敦厉声大叫道。
闻言,张恒立刻装出了震惊的表情。
“哦,果有此事吗,陶公?”
事到如今,陶谦反倒坦然了,当即冷笑道:“哼,老夫身为徐州刺史,岂会如此行事。难道张主簿要听信乱贼之言?”
事情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只要张恒不准备把这层窗户纸捅破,陶谦就可以继续狡辩。
毕竟吴敦本就是贼寇,说的话不足为信。
果然,张恒立刻扭头对吴敦骂道:“你这贼子,死到临头,还妄图胡乱攀咬,当真是其心可诛!来人,推出去当场斩杀,以证陶公清白!”
吴敦大急,连忙喊道:“主簿饶命,小人有证据!”
此话一出,陶谦面色不变,心中却不禁疑窦丛生。
证据?
自己当初指使昌豨、吴敦的时候,可是派人口述,并没有留下痕迹,哪来的证据!
但吴敦却伸手入怀,仔细摸索了一阵后便拿出了一卷绢帛。
“这便是当初陶谦老儿指使小人的书信,请主簿过目!”
张恒急忙拿了过来,只看了一眼,便脸色大变。
“陶公,此事你需得给在下一个解释!”张恒将绢帛扔给陶谦,脸色也变得不善起来。
这……
陶谦看到内容的一瞬间,眼中瞳孔猛地一缩!
上面白纸黑字,分明写着自己指使吴敦出兵阻拦刘备,并许诺事成之后,举荐他出任一郡都尉。
可是……自己明明没有留下书信啊!
难不成是自己记错了?
脑中努力回想着,陶谦精神一阵恍惚,已经开始怀疑起了人生。
可不经意间的一瞥,陶谦猛然看到了张恒嘴角那若隐若现的笑容,瞬间明白了一切。
“张子毅,你竟敢伪造书信,算计老夫!”
陶谦指着张恒怒道。
“陶公何出此言,这明明是贼子吴敦拿出来的,与在下何干?”
张恒满脸疑惑道,心中却冷笑不已。
我算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