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温看刘备看得眉头直皱,但刘备却是喝了二两猫尿,自我感觉良好,轻而易举便在人群中分辨出了张温的身份,大步走上来,恭恭敬敬拱手行礼道:
“下官刘玄德,拜见太尉!”
嗯,虽说仪态不佳,但这态度还是不错的。
张温微微一颔首,挥袖道:“玄德不必多礼!”
“谢太尉。”刘备这才起身。
随后,张温从怀中拿出了那封诏令,朗声大喝道:“天子诏!”
闻言,刘备不由浑身一颤,酒瞬间醒了大半,满脸震惊地看着张温。
啥,天子诏命?
张温却又重复了一遍:“天子诏!”
这下刘备可以确定不是自己听错了,遂赶紧正了正衣冠,随后也顾不得地上的泥尘,直接双膝跪地,大礼参拜道:“臣,刘备,叩见陛下!”
眼看刘备跪了下来,身后的荀攸和城门下的士卒也赶紧跟着跪下,口呼万岁。
张恒也走了过去,落后刘备半个身位跪了下来。
张温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始宣读诏令。
坦白来说,张恒的文采确实一般,招数中的遣词造句极为粗粝,一封诏命宣读下来,使张温眉头直皱。
不过跪倒在地的刘备,却早已神情呆滞,目光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神色。
天子封我为徐州牧?
不是郡守,不是刺史,而是州牧!
刘备瞬间感觉一个巨大的馅饼砸在了自己头上,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比刚才醉酒状态更加朦胧。
倒是身后的荀攸听完诏命的内容后,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忍不住看了张恒一眼。
当初主簿问我当取何处立足,如今看来,已经有了答案。
虽说矫诏确实不对,但这般手段,着实令人惊叹!
宣读完毕,张温将诏书递了过去,但刘备还处于大脑宕机状态,压根没注意到。
“玄德……”
张温轻声提醒了一句,刘备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谢恩,同时高举双手接过了诏书。
轻轻的一卷绢帛,在他手中宛若千斤一般。
“敢问太尉,这诏命……”
刘备起身,有些疑惑地向张温问道。
张温早就想好了理由,开口笑道:“玄德有所不知,当初子毅赶赴雒阳接老夫脱身。老夫便想带着陛下一同出逃,只叹董贼爪牙遍地,因此未能成行。不过天子有感玄德之忠勇,便密诏拜玄德为徐州牧,期望玄德能够招兵买马,早日杀入雒阳,攘除奸凶!”
闻言,刘备眼中闪过一抹感动,差点落下泪来。
“天子圣明啊!”
自先祖刘贞失爵以来,刘备这一脉便逐渐没落。到了他祖父刘雄,父亲刘弘时,虽然先后出仕州郡,但也都只是小吏而已。
身为宗室,却落寞至此,已经百余年没有感受过来自天子的关爱了。
更重要的是,哪怕陷入低谷,刘备也从未忘记过先祖的荣光,做梦都想着重振家族。
而今,他总算是做到了。
“天子圣明啊……”
刘备又重复了一句,也不知是在感激天子,还是回想起了家族过往。
张温点了点头道:“天子自是无比圣明,只是沦落于贼臣之手。可越是如此,玄德越得奋发图强,以求早日剿除奸凶,重振我汉家江山。”
“不错,太尉此言极是!”刘备神情振奋道,“备在此立誓,有生之年必然铲除逆贼,重现我大汉盛世!”
“玄德能有此心,实在难得,天子若知,必然欣慰。”张温笑道。
刘备伸手做了请的手势,“太尉远来辛苦,备早已命人在城中备下酒宴,还请入内一叙!”
“那便多谢了。”
张温对刘备拱了拱手。
当下众人一同入城,又开始了胡吃海塞,直到日落方才宾主尽欢。
帮张温及其族人安排了住处后,刘备又赶紧派人将张恒请了过来。
“子毅,咱们现在该什么办?”
张恒前脚刚踏入房间,便立刻迎来了刘备的询问。
早在退兵之时,刘备便问过张恒类似的问题,当时被张恒推脱了过去。可如今忽然得了一个徐州牧的头衔,刘备欣喜若狂的同时,也有些惴惴不安,实在难掩心中的激动,便赶紧问计于张恒。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率大军前往徐州赴任。”张恒笑道。
“可是……”刘备有些担忧道,“如今的徐州刺史陶恭祖,可不一定会欢迎咱们。”
徐州当然是有主的,前年陶谦就被朝廷任命为徐州刺史。这两年的时间,倒是把大半个徐州经营得有声有色。
刘备此时出任州牧,毫无疑问是争地盘的行为。
张恒笑道:“玄德公此言差矣,陶恭祖身为刺史,只有监察官员之责。但您如今可是州牧,徐州大小事务皆可一言而决,便是他陶恭祖,也能随意罢免。”
州牧就是合法的土皇帝,含金量不言而喻。
“话虽如此,只恐陶恭祖不愿屈居人下。”刘备苦笑道。
“陶恭祖是个体面人,他会知道进退的。但若是他不愿体面,那咱们就帮他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