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叹息着刘备的愚蠢,语气中却带着一丝羡慕与渴望。
旋即,他转身扭头看向雒阳的位置,轻声自语了一句。
“李文优,答应你的事情我已做到。自此,你我两不相欠……”
城下。
眼看董卓逃回了城中,自己这点人马也无力攻城,刘备便只好下令收拢百姓,带着他们一起返程。
张恒下马,在城下驻足打量着,却正好看到了伫立城楼上的贾诩。
哪怕二人之前素未谋面,但仅仅这一瞬间的对视,双方便确定了彼此的身份。
张恒对城楼上怒目而视。
贾文和,你干的好事!
贾诩则是对张恒拱了拱手。
为保全性命,不得不如此,还望阁下勿怪。
张恒冷笑一声。
老家伙,你给我等着!
贾诩回以一笑,眼中露出一丝期待。
等不了了,不如你现在就上来。
张恒冷哼一声,拂袖扭头就走。
返程路上,郭嘉心结未开,情绪仍旧低沉,最后借着方便的借口,跑到角落里一个人生闷气去了。
见状,张恒不由得摇头一笑,对荀攸使了个眼色,二人便走了过去。
“奉孝。”
张恒蹲在郭嘉身旁,恬着脸笑道。
“哼!”
郭嘉气哼哼地扭过头去,不想搭理张恒。
也幸亏他不是穿越来的,不然肯定要指着张恒的鼻子骂一声圣母婊。
张恒却不以为意,径直拿出一个水囊递了过去。
“莫生气了,我请你喝酒。”
“你以为一壶酒就能收买我!”
郭嘉怒道,但手上可没闲着,一把从张恒手中夺过水囊,也没有请二人共饮的意思,直接打开喝了起来。
但下一刻……
噗!
郭嘉连忙喷了出来,对张恒怒目而视道:“你给我喝的是什么东西!”
“水啊。”张恒满脸无辜道,“你该不会真以为我有酒吧。”
“张子毅,你……”
张恒摊手笑道:“我什么,好心请你喝水,你就这般对我?”
“少废话,我要回颍川了。”
郭嘉一把将水囊扔了回来,气哼哼道。
“好了好了,莫置气了。”张恒笑道,“奉孝以为,我为何要放过董卓?”
“还能为什么,因为你张子毅是大仁大义的君子,而我郭奉孝是无耻小人。”
“我认真相询,奉孝何必这般讥讽。”张恒苦笑道,“奉孝以为,我煌煌炎汉四百载,为何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张恒这话的转折实在太大,差点闪断郭嘉的腰,导致他一时间竟愣在当场。
刚才不是说为何放过董卓吗,怎么忽然变成大汉为何衰落了。
张子毅,你的脑回路能不能正常点!
倒是荀攸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当即开口问道:“主簿所言,在下亦困惑许久,还请赐教。”
“好,那我便来说说我的拙见。”
张恒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道:“国祚兴衰,古已有之,不足为奇。然则究其根本,却还是百姓一口饱饭的事儿。只要天下的百姓活得下去,便无人造反,自然长治久安。
昔年黄巾乱起,贼首张角兄弟固然可恨,但那些从贼的百姓,若是能安居乐业,他们凭什么跟着张角造反?”
闻言,荀攸不禁点了点头。
“主簿所言极是。所以想要长治久安,必须得外御强敌,内修政理民生。清吏治,垦荒田,修律法,方可使天下为公,人人自安。”
荀攸所言,算是历代读书人追求的理想状态,不能说错。
但是……
“不,还不够!”张恒摇了摇头道。
“何处不够?”荀攸疑惑道。
治理天下其实是个宏大的命题,但追究到根子上,还是逃不开制度的问题。
其实历朝历代在建国之初,无论采取何种制度,大多可以算得上是政治清明。但同样的制度,为何到了王朝末期,却弄得民怨沸腾,四处揭竿而起?
说到底,无非是既得利益者占据了太多资源,底层百姓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直到无力维持最低限度的温饱,而朝廷无力改变这个症状,自然就崩了呗。
任何新兴王朝,都是在前朝的尸骨上建立起来的。既得利益者早被碾碎,无人趴在百姓身上吸血,自然盛世可期。
可那些建立起新兴王朝的权贵们,又会慢慢进化成既得利益者。往复循环,生生不息。
制度还是那个制度,只是时间一长,难免被找到漏洞。既得利益者们便借助这个漏洞壮大自己,犹如寄生虫一般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等到国家越来越羸弱的时候,就算当权者想改革制度,也为时已晚。
因为那些既得利益者早就成长为了怪物,谁敢动他们的利益,他们就会联合起来弄死谁。
这也是古来变法,多以失败告终的原因。
于是,天下便顺理成章地迎来了王朝更替。
如人生病一般,初时不加以救治,等到病入膏肓时,便药石无救。
所以,天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