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明俯视这厮犹如累犬吐舌头的样子,可谓站着说话不腰疼:“那就不干了呗。”
宣逍没好气:“怎么能不想就不干啊,义不容辞。”
裘明语调忽地变阴暗:“你也可以交给别人,然后自己摘桃子。”
宣逍哑然,干脆扭过身,视而不睹。
他扭去的方向,周磊竖起大拇指,鼓励道:“干得好!”
言语真诚,腔调亲切,然宣逍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嘲讽,索然不理。
裘明见宣逍跟条蚯蚓似地扭来扭去,说道:“还要干甚,我赶时间。”他扬头望天色,时间如梭,已近黄昏,岛屿踱步、等候众人、商论任务等一揽子事情把时间拖耗迄今。
晖炅在东边,比弧漪这早四五小时,已经深夜,肖雅大抵快疯了吧。一想到这,裘明就恨不得为其流下鳄鱼的眼泪。
宣逍总算拍地而起,停止丢人,召出炫石:“没事了,咱们走吧。”
“去哪?弧漪不大,况且哪都是裸石残骨,不卫生。”裘明问。
“所以搭房子啊,”宣逍理所当然答道,“离地面隔点高度。”
裘明一顿:“多久?”他得把延迟控制在小雅不会照面就干掉他的程度。
宣逍刚结清事务,此时十分悠哉,宽慰不需太久,将炫石放大,驮着一行人扬长而去。几近把弧漪岛转过半圈,这位讲究的黄花小伙才选定一个中意位置,与众伙搭建土垒,造了座粗胚,勉强住入。
若把天梁比树梢,此刻月已上木杪,裘明凝睇皓银果,投褥避花装眠老。
半晌,他起来道:“通知好了。”
两小只侍候铺盖旁边,凝视着他。
“叽?”哥们看着很傻吗?
“主人,马烦还在求救,”布灵也不给面子,“而且我们的心理活动可以互相感应,说好的事,别耽搁了。”
裘明双眸黑黢黢的:“我死了你们也活不成。”
“叽?”
布灵无语。
插科打诨仅有一时,当务之急不容抗拒,裘明还是委曲求全地入眠做梦。
对他精神状态异常敏感的两小只面面相觑。布灵使眼色,问球哥他们是不是继续看着,魂球回以眼神,他又没病,作甚在晚上看人睡觉。
话罢,那球悠悠飘离,出土屋,见块石头在地上忧郁滚动,看得新鲜,朝那飞去。
布灵亦步亦趋,没忘放护罩盖住睡着的裘明。
……
初时昏昏沉沉,几时意识转醒,当裘明明确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时,他已站在一堆如山如海的案牍公文、卷帙浩繁之中。
放眼望去,书录如山,笔墨胜海,那一连串腾飞的卷纸,竟是媲美逶迤的奇山峻岭,瀑布染黑,打碎阳光,黑白点点,吹来汗气油烟。
裘明完全懂得了自己身在何处。
肖雅这么抵触自己的工作量吗,那宣逍曾经抢活,她为何不满?
还有一点裘明确定,在这个梦里,他死定了。
果不其然,他才挪动脚步,仅仅踏了一下,书山纸海立马浩浩荡荡燃烧,霎时间天灰地暗,暑气腾腾,黑烟滚滚,乌云蔽日,脚下熔岩,穹顶蔽日,本是伸手不见五指,那纸山期间火山爆发一样,喷出大批黑火流星,最大的一颗落地,翻身为肖雅的影。
说是影,只因为肖雅白皙,而这东西却乌漆嘛黑,唯一双眼睛恶狠狠的,愤怒得发红。
裘明当即退后,退无可退,制止道:“冷静,你也不想被踢出去吧?”
他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肖雅怨气滔天,满腔愤懑化为滔滔烈焰,一把子攥住裘明,阴声嗔道:“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裘明受了桎梏,依旧装傻充愣:“马烦叫我进来的,你怎么啦?”
“呵呵哈哈,”肖雅只顾阴笑,吓人得紧,“今天但凡瞌睡,你姑奶奶就看到一只马蹄,把我当头一踹,一回、两回、三回,或者抽出一只象鼻,一鞭、两鞭、三鞭,一直一直骚扰到刚才!现在才睡着一小会儿……”
肖雅双瞳凶光毕露:“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裘明嘴硬:“我不知道啊,怎么回事?”
熊熊戾烟迅速翻卷而上,火势浇热油,这片地区眼瞅着即将变成人间炼狱。
裘明连忙机智安抚:“生气会长痘的。”
肖雅瞪他,一言不发,思考着怎么凌迟比较解气。
裘明呼求外援:“马烦,梦貘,你们人呢?这人这样的精神状态是不是得踢出去?”
他的话一放出,肖雅怒意更胜,掐着他的脖子就扔到天上。劲风呼啸,裘明炮弹似地发射出去,本以为一套皮肉之苦无可避免,不想半空挖出一个口子,冒出象头和马头,一齐接住了他。
“你们还敢!”肖雅一声怒吼,跺裂大地,气冲斗霄,锁定口子,凝结光芒,一通攒射,把那口子扎成刺猬。
梦貘马烦立即躲藏起来,临走时,梦貘催促裘明:“这般暴躁的梦境放在虚实无维白鹭花廊里是相当危险的,赶紧的!”
末了,他偷偷操作,开个小口,把裘明一吸,恰好错过肖雅的攻击,下一瞬就传送到发飙的朋友面前。
肖雅有那么一瞬无从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