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尤塔里家的小哥吗,今天怎么有空来往世酒吧啊。”
希金斯一进门,就听到了酒吧里的皮肉骨在取笑自己。这让希金斯非常的忧伤,明明是坐店的皮肉骨,这些女人怎么就不试着学会尊敬一下店长的长子呢。
倒是坐在前台的艾莎女士出手驱赶了这些皮肉骨,而希金斯跟着她走进了酒吧的服务用走廊,在拐角处,她推开了墙上的灯,一道暗门随之开启。
艾莎女士为父亲服务多年,往世酒吧就一直是她在打理。
“那位夫人已经在了,记得你的恭敬。”
“知道啦知道啦,她可是那位大人物的情妇呢。”
希金斯一脸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在吃了女士的死亡凝视之后,他收敛了一些,但还是对眼前的新走廊摇了摇头,这酒吧是东部精灵领的秘密接头地点,很多以流放者身份离开东部的草原精灵们最终都会在这里相聚。
希金斯从小就听着父亲说着他小时候的故事,就连希金斯的母亲……远在东部精灵领的那位母亲,她也说,要让希金斯理解自己的父亲。
可问题是,他要怎么理解那个将事业,将理想,将责任都摆在家人之前的男人呢。
希金斯年幼的时候,是与母亲一起住的,她与父亲的结合,是两小无猜的结果,更是使命的必然,游子需要心有所归,所以最终一个人住在卢布林,一個人住在哥本哈根,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
但两人的感情,从来都没有变过。
后来,希金斯来到了哥本哈根,他做为流浪儿被父亲收养。
明明是亲生子,却要被当成养子来收养,父亲说这是为了不让人知道他们之间真正的关系,也是为了保护希金斯。
他和她都没有想过,希金斯那一天开始,就一直不想做为他与她的孩子而活——谁想做一个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认,有朋不能聚的孤魂野鬼。
“去吧,别让贵人久等。”艾莎女士低声催促着。
于是希金斯迈开了脚步。
年少时的希金斯,走过歪路,那是一段他自己不大愿意想起来的荒唐梦,梦里,他学会了和同龄人抽一样的烟——加了笑面菇的烟,在人类世界里到处都有,没有自制力又喜欢做梦的年轻人都喜欢。
只可惜,梦会醒,还记得风尘仆仆,从首都来到哥本哈根的那个女孩,看到躺在女人堆里的自己时那张无助的脸,她哭着跑了,再也没有给希金斯写过信。
游子的孩子断了线,长老会还特意给父亲发了信函,来自卢布林的公爵阁下还亲自送了过来。
父亲那天,第一次流泪,他说他很后悔接下这样神圣的任务,为了精灵领,他有家不能回,有子不能认,有亲不能养,有爱不能见。
公爵大人心善,愿意让父亲带着希金斯回归故乡。
希金斯第一次理解了父母之间的感情,明白了父亲说不出口的痛,也明白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所以,他站了出来。
游子断了线,但收了心,从此之后,希金斯·尤塔里依然会为神圣的使命服务,哪怕一生再也无法回到家乡。
长夜有梦终会醒,过去的时光再好也回不来了,那个她,不会再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吧。
这是我的报应,终究是自己的愚蠢害了自己。
明明将信交给了杜林小先生,但小先生也只是承诺会将信送到她的手里——毕竟能原谅希金斯那愚蠢过去的,也只有她而已。
所以,当希金斯推开房门时,脸上的颓废与不拘不见了,出现在房门口的,是一个满脸谦卑的年轻人。
看着站在窗边打量着人类城市的精灵女孩,他笑得有些腼腆:“艾尔什夫人,您好。”
精灵女孩转身,她的脸上面无表情,似乎是在打量着眼前的小家伙:“希金斯,年轻的游子,坐吧。”
希金斯有些拘谨,没有坐下的他从他的挎包里拿出了父亲让他转交的文件,用牛皮袋装着,加了艾尔什的那位大人留在家中的蜡封。
“辛苦你们了。”精灵女孩走了过来,她甚至没有看一眼茶几上的文件,而是伸手拍了拍希金斯的脑袋:“还想她吗。”
这个问题,希金斯不好回答。
他的确想,想了很久很久,想到无法自拔,但他让她失望了,沦落到这样的田地,是他的问题。
所以,希金斯尊崇自己所欲的点了点头:“但我们没有未来了,夫人您也应该听说过我的故事吧。”
故事说起来很长,但内容又很短,只不过是一个游子迷途,让人心伤的故事。
精灵少女笑了,她抬起手,空空如也的手心里,突然出现了一封信。
铅色的纸袋,剑与旗交叉的蜡封,署名贝蒂,是她的小名。
希金斯颤抖着接住了信,他没有急着拆开它,而是哽咽着——希金斯无数次在梦里见过它,在很长的时间里,他一直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在失去这一切之后,才发现这小小的信封里,承载着他太多的过去与希望,在迷惘的时候,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在看不到未来的时候,在他需要救赎自己的时候,它都如一道光一样出现在他的面前。
“真的是她的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