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天大亮了,杜林打了一个哈欠——昨天半夜的时候,有人来到庄园找老伊许,十几号人,吵了大半夜,也不知道是在闹什么,搞得杜林没怎么睡好。
穿好衣物,杜林打开窗,夜里在外面浪了一晚的赫默在杜林醒来之前就已经在窗外了,等到窗户一开,她立即跳进房间,给自家主人咕了一声,然后迈着步走到桌边,拍打着翅膀跳到了鸟架上。
你也受不了那烟雾缭绕的一楼,对吧。
杜林微笑着撸了撸她的脑袋,这才离开了房间。
安塔的房间门还关着,这姑娘应该还在冥想,考虑到昨天晚上的情况,她应该使用了静音结界,除非杜林开门进去,要不然肯定叫不醒她。
所以杜林一个人走到通往一楼客厅的台阶前,正好看到十几号老少爷们围坐在客厅中央,茶几上的几個烟灰缸里插满了烟头。
整个客厅充满了烟火气,杜林甚至能够听到厨房那边的夏栎在打喷嚏。
“爷爷,怎么了。”看向老伊许,杜林问道。
自己的爷爷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主位上的老人。
后者笑了笑:“克莱恩·萨里奇,他说我们的口供是假的,而派出去的人找到了证人所说的位置,没能拦下所有车队,只有三家人得救,剩下的不是被杀就是不见了,镇子里有他的眼线。”
说到这里,这位长辈叹了一口气:“现在人类那边不同意侦测谎言。”
“那正好是证明他心里有鬼!要我说我们出人!把克莱恩·萨里奇全家给宰了得了!”穿着双母神教会袍子的陌生中年人类大光头这么说道。
“但是吾主说过,除非有确凿的证据,不然不能强制对人使用侦测谎言。”另一位穿着原初造物主教会袍子的草原精灵老者这么说道。
杜林一脸尴尬——你们两家人是不是穿错了袍子?
杜林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这两位主教的发言内容有些荒诞。
所以杜林决定了,他轻咳一声,朱唇轻启:“先生们,你们找到他的眼线了吗。”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最终老铁锤开了口:“找到了,挨了半夜的打,一个字都没有说。”
“忠诚是美德,他家里人呢。”杜林继续问道。
这一次,所有人都看向了老伊许,杜林的爷爷叹了一口气:“杜林,我们是屠夫……”
杜林一笑,有些腼腆,但他接下来说的话却是再标准不过的虎狼之词:“对,爷爷,我们是屠夫,本不应该做疯子和变态杀手,但这个世界里总有一些人老是做着把好人逼疯的恶事,爱与恨是相对的,相信我们的幸存者选择为我们服务,但我们却没能保住他们的家人,对于这样的杂种,我们不应该做一个绅士,所以我的爷爷,他是谁,他的家人呢。”
杜林知道,爷爷是银龙龙脉术士,他天生都是一个善良之辈,而杜林从来都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人,哪怕一直以来他都在杀坏人。
但杀人就是杀人,在杜林看来,杀坏人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心好受一些,在拿到钱的时候更心安理得一些。
杀手可以没有职业道德,但必须要有自知之明——自己是什么东西,自己始终心里要有数,不要被所谓的扬善惩恶给蒙蔽了双眼。
我们是杀手,不是警察,更不是法官,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可以抛却那些迂腐的观念做到念头通达,杀人如麻。
“杜林……”“够了,伊许,你的孙儿说的没有错,我们对他家人的温柔对于相信我们的前人贩和我们那些可怜的孩子来说太残忍了,孩子,我们去警察局,伊许,你去把人带到地下监牢。”
左手戴着一个荆棘之环的老人站了起来。他应该就是东部精灵领的真正领袖之一,十一人评议会的长老。
于是杜林跟了上去。
在跟着长老上四轮驱动的机车之前,这位老人突然扭头看向杜林。
“杀过人吗,孩子。”
杜林一愣,然后笑着,有些腼腆。
是啊,杀过,很多很多。
我的前世,立于敌与友的血泊中,用百年时光见证生命荣枯。
………………
杜林在卢布林城的地下监牢里见到了那个男人——在有着粗壮栅栏的房间另一侧,看着眼前这个被栅栏隔在另一侧的男人。
他被打的遍体鳞伤,但却依旧没有开口。嘴硬,不肯说,这无论如何都是一种美德,因为无论是为了谁,守口如瓶本就是一种难能可贵的精神。
只不过杜林在进来之前,还是与那位长老有过交谈。
“他们的联系方式我们已经知道了,幸好从打击人贩子那一天开始,我们就下了清空令,所有在卢布林地区的鸽子只要升空就会被击杀,这个男人昨天半夜在消息投递的过程中被发现,他的信鸽被拦截,我们去抓人的时候,这一家人已经上马车准备离开,我们把他妻儿关在另一处。”
差一点人就跑了,这让杜林很伤感,做这种事情无论是非对错良心都得喂狗吃,而这个男人却没有,但草原精灵却有了一个在这方面的良心早就喂了狗的杜林。
所以小不忍则乱大谋,他注定失败。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