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泪。
“窦婴,你也是得到樊千秋的消息,所以才赶来此处的?”刘彻问道。
“陛下圣明,今日卯初时分,樊千秋便派人来寻老朽了。”窦婴答道。
“朕刚才听说,派去寻你的人,正是射杀了窦桑林之人?”刘彻问道。
“陛、陛下,窦桑林胆大包天,竟敢公然哄抢市租,平日更在市租上强取豪夺,死有余辜!”窦婴连忙说道。
“罢了,罪罚相抵,窦桑林已经身死,朕不再追究此事了,你今日能赶来兰台,可见你的忠心,心胸亦开阔。”
刘彻只是简单的几句夸赞,却让被疏远数年且刚遭削爵的窦婴如沐春风,一时眼热,连忙就要下拜再次谢恩。
“朕说了,你是三朝老臣,今日不必多礼,站着与朕说话。”刘彻道。
“谢陛下……”窦婴未行虚礼,动容答道。
“北阙之间还有群官跪请,他们是你的门生故旧,你的话定然比朕的话管用,劝他们回去吧。”刘彻淡漠道。
“……”方才还如沐春风的窦婴,听到这几句话,顿时通体寒冷,仿佛掉进了冰窟窿里,他竟将此事忘记了。
“陛下,他们是大汉的忠臣啊!”窦婴想要辩解。
“朕知道他们是忠臣,所以才想让你劝他们离去,莫让有心之人利用,将他们说成是乱臣贼子。”刘彻冷道。
“陛下考虑周全,是老朽疏忽了。”窦婴平静了些,可心中仍隐隐不安,县官该不会因为此事而心生猜忌吧?
“你先去将他们劝散,而后回到未央殿来,参加今日的廷议。”刘彻平静地说道。
“陛、陛下,老朽无官无职,参与这廷议,恐怕不合成制啊?”窦婴倒不是伸手要官,只是下意识提出疑问。
“是朕让你参加廷议的,何人敢说一个不字?”刘彻说完便意有所指地看向田蚡。
这简单的一个小动作,让处在宠辱之间的窦婴再次误判:他以为天子在暗示,以往疏远他,是田蚡从中作梗。
“老朽领诏,这便去劝服跪请的官员!”窦婴再次行揖礼,而后也就离开了兰台。
刘彻目送着窦婴离开,又看了看正堂中的“一地狼藉”,心中非常得意满足:今日的廷议,一定要好好利用!
这樊千秋办事还算稳妥,答应自己的事情办得不错,果然有一些常人没有的才华,是时候想想如何拔擢他了。
当然,刘彻今日要先处置好朝堂上的事情。樊千秋虽然立了首功,但位卑权轻,尘埃落定之前,无暇顾及他。
心情畅快的刘彻忽然就觉得腹中一阵饥饿,他这才想起来,今日早起之后,他还没有用过早膳。
心情愉悦,连胃口都会变好啊。
“丞相,你今日那么早就进宫来了,想必和朕一样还未用过早膳吧,朕现在先去用膳,亦会派人给你送膳食……”
“今日的时辰还多,廷议上要议论的事情恐怕不少,丞相若不饱食,恐怕支撑不住。”刘彻轻蔑地笑着打趣。
“谢、谢……陛下挂念。”田蚡再次缓缓叩拜谢道,脸上仍然没有太多的血色精气。
于是,在众人的恭送之下,刘彻意气风发地离开了兰台,他要好好饱食一顿,静待一个时辰后的廷议到来。
刘彻离开的时候没有看到,他身后的田蚡缓缓站起来,血色立刻恢复不少,眼神也有了精气,显然,他没有绝望。
田蚡那对黑亮细小的眼珠在眼眶中微微游走,显然是在盘算今日廷议的事。久在朝堂中枢行走,他不会就此认输。
……
即将在殿中举行的廷议与樊千秋暂时没有了关系,当他来到御史大夫寺之时,碰到了“看守”田恬的义纵。
而后不久,他又遇到了来提拿田恬的廷尉正张汤。
三人都是皇帝这边的人,浅聊几句后便接上了头,往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义纵和王温舒押田恬去诏狱,张汤跟樊千秋回万永社审问人证、案比物证——其他头目已提前将此事备好。
未有寒暄,众人分头行事,赶往了自己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