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等不及了,拙叔,你去把少郎君唤醒。”大奴毐脸色一变,马上向拙催促道。
“这如何能使得,我可不敢去叫,莫忘了上次小奴布吵醒了少郎君,险些被打死!”老奴拙压低声音,连连摇头拒道。
“诶呀,今日是有大事,你说山水庄园开院,少郎君醒了定不怪你。”大奴毐虽然如此说着,可自己也不敢靠近廊下。
“我不知什么山水庄园,只知吵醒了少郎君便要吃板子,老朽不敢。”老奴拙在田家十多年,自然知道田恬是何德行。
“此事紧要得很,若耽误了时辰,少郎君定然会大怒的,你担不起!”大奴毐更急了,压着嗓子指着老奴拙狠狠威胁。
“那是你的事情,老朽只要守在此处,旁的事情管不到,要叫你自家去叫。”别人怕大奴毐,但老奴拙却不会怕对方。
“你!你这老朽!”大奴毐气得够呛,指着老奴低声骂了一句,但他亦不敢抬高声音,只得退到院中,蹲在地上痴等。
天上的日头越升越高,地上的树影越来越短,树下的毐越来越急,他几次站起来又蹲下,看看那日头,又看看那扇门。
这一等便是半个时辰,将要到午初之时,大奴毐终于等不下去了,若是真的误了今日事,少郎君说不定会活活打残他。
想到此处,毐就鼓足了勇气走到了房前廊下,老奴拙带着其余人纷纷后退,瞪大了眼睛,盯着毐看,其中有幸灾乐祸。
毐管不了许多了,他来到门前轻轻地扣了扣门:“少郎君,我是毐,敢问睡醒了没有,已经快到午时了。”
毐的声音极轻柔,不像是个作恶多端的大奴,反而像個哄孩童起床的乳母,那一副讨好的表情令人作呕。
又敲了片刻之后,房中仍然没有任何的动静,于是他只得加重手中的力气,把喊门的声音也渐渐抬高了。
终于,在毐连着喊了好几声“少郎君”之后,房中终于有了一些响动声音,毐面上一喜,这才松了口气。
可是,还没等他隔着房门上报山水庄园开院之事,房中立刻传来了一阵骂声,而后便是摔砸东西的响动。
连同毐在内,所有人为之一凛,拙早经有了经验,他连忙对着那些大奴小婢使了个眼神,带着他们连忙后退了几步。
毐还不明所以,房内就传来了一阵怒气冲冲的脚步声。
在“哐当”的一声之后,这房门从里面被一脚踢开了,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地冲出了门外,抬手狠狠甩了毐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过后,毐的脸上立马就多了个掌印。
“少、少郎君,是……”毐捂着脸支支吾吾想要辩解,可被搅了美梦的田恬哪会听他说,连甩几个耳光又加上一脚。
毐被这脚踢得后退一步,恰好踩空了,之后就滚到了台阶之下,激起了一阵飞扬的尘土。
可是毐哪敢有半分怨气,连忙忍着痛就爬了起来,跪倒在了田恬的面前,不停连声求饶。
“少、少郎君啊,是小奴该死,是小奴该死!是小奴该死!”
田恬和田蚡一样极矮小,恐怕也就六尺高,而且其貌不扬。
因为他从十四五岁开始,就被家中大奴引着体会了酒色之事,常年沉浸流连其中,早已经被彻底掏空了身体内里。
所以在丑陋狭促的面容之下还有几分病容:脸色白如素帛,眼底的乌黑犹如淤血,那薄薄的嘴唇则不见任何血色。
田恬刚才冲出来太急了,又对毐一阵踢打,也掏空了他的力气,此刻抬头又被亮晃晃的日头照了眼睛,只觉头晕。
“你、你这该死的奴婢,竟敢……”田恬咬牙骂完这两句,顿时觉得气短和头晕,摇晃了片刻,就要往后栽倒了。
“少郎君!”老奴拙看出了端倪,连忙赶上前去,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田恬。
后者好不容易站稳之后,就把拙一把推开,踉跄了一两步,再次盯向了毐。
“竟敢放肆搅了我的觉,一点规矩都没有,看来是皮紧了,先赏他一百笞!”田恬缓过了一口气,挥了挥手道。
这睚眦必报的性格几乎是丞相田蚡的翻版:这大奴毐可是尽心服侍他多年了,但前者发起怒来,丝毫不念旧情。
一百下板子,可不只是长长记性那么简单,极有可能把人打残,甚至打死!
毐顿时吓呆,连忙用膝盖跪爬上了廊檐下,抱住了田恬的腿脚,不停求饶。
“少郎君,山水庄园今日开院,我才放肆来报,这是少郎君吩咐的大事啊,少、少郎君,小奴是一片忠心啊!”
“什么?!山水庄园今日开院?你为何不早报!”田恬又是一脚,把毐直接踢翻在地上,脸上的怒色散了不少。
“少郎君,我、我……这、这……”毐哪里敢答,若他真是提早叫开了门,恐怕一百笞刑就要变成二百笞刑了。
“你到院中跪等,我先更衣洗漱!”田恬的怒气倒也散了,转身走进房里。
老奴拙眼色极好,带着人跟了进去,帮着田恬更衣和洗漱。
一阵吵闹后,三个妖艳的滕妾各自裹着一件轻薄的袍服,从房中跑了出来,若无旁人地嬉笑打闹着跑入偏房。
吃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