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汉律不护黔首,血亲复仇,天经地义!(1 / 3)

樊千秋脸色越发严肃,沉声说道:“你且说来,若确有冤情,我自然会为你做主。”

“老朽的劣孙琢今年九岁,社令以前是见过的,伶俐又懂事,自从子媳去世之后,他便开始帮老朽做农事……”

“今年开春他便已能下田,插的菜秧直行直垄,乡梓看到了就忍不住要夸,都说琢日后定是一个好的农户……”

“哪能料到,这顺心日子还没过上几日就遇到了歹事,可怜我那苦命的老朽琢,双腿被活活压断,只能卧床!”

陈老翁说到此处,已经泣不成声了,樊千秋心中则是“咯噔”了一下,他先是一惊,但是紧接着就又是一松。

只是腿被压断了,人至少还能活着。

“琢的腿是如何被压断的,你且慢慢说来,不得有任何的隐瞒纰漏!”樊千秋压着心中升腾的怒气接着问道。

“那是一个月前一個晨间,老朽让琢去乡市买半斤狗肉打打牙祭,哪知他出去片刻,便有乡梓来来砸门……”

“说琢被一辆马车撞倒了,老朽急忙去看,才见琢的双腿……双腿……被车碾断了!”陈老翁脸上是悲哀色。

“拦下这闯祸的马车了吗?”樊千秋问道,双腿若是被碾断,哪怕是保住了一条命,一辈子也不可能再行路。

这对于失去了壮劳力的陈家而言,无异于是雪上加霜的大灾,陈家这老弱病残的三口人,不知还能活个几年。

“那马车倒是并未逃走,当时便被拦住了。”陈家老翁说道。

“这闯祸的驭手是何人?”樊千秋再一次问道。

“是、是陵县来做贩陶器的行商。”陈老翁道。

“可有按律赔你们银钱?”樊千秋再次询问道。

“这行商最初也认赔偿,并且留下了认赔券约,合计三千钱,当场又交出了五百钱。”陈老翁心情平和了一些。

“嗯?李不敬,马车伤人,按成制当赔多少钱?”樊千秋问。

“这并无定制,官不究民不举,双方事主谈拢,便可以说通,乡里调解,亦没有一个固定数目。”李不敬答道。

“三千钱此数,可还算过得去。”樊千秋皱眉问道。

“若是按常理,此数算过得去。”李不敬犹豫答道。

“……”樊千秋一时便是默然,闾左少年的双腿作价三千钱,不如闾右豪猾的一面等身铜镜贵,这便是事实。

“樊社令啊,此、此事后来还有变故,老朽有冤啊!”陈老翁似乎怕樊千秋不管此事了,连忙扯着嗓子喊道。

“有何变故?”樊千秋振作了些精神,连忙再问道。

“那行商说了要回去拿钱,十日之内送来,谁知一去不复返,报了官差按户籍找去,才知此人乃阳陵泼皮……”

“官差寻到阳陵去的时候,才发现这泼皮早已逃籍,许久不在阳陵住着了。”陈老翁越说越气,手不停比划着。

“你是想社中替你寻此人?可茫茫人海,逃籍的泼皮不好寻。”樊千秋无奈地摇了摇头,此事最后恐怕没结果。

“不!老朽偶然间见到了!一个乡梓见到此子在建章乡露面,便带着老朽去寻,最后发现他进了一处宅院……”

“老朽又四处打探了一番,得知此人逃籍后来了长安,自己卖身到建章乡长寿里张家为奴!”陈老翁愤然说道。

“嗯?”樊千秋脑袋被绕得有一些晕,这气急的陈老翁说得有些前言不搭后语,让人一时之间有一些难以理解。

“知道此事之后,老朽忽然便想起了一件事,二个月前,琢在清明市设肆售竹筐,与几个孩童打闹了起来……”

“社令也知道的,这孩童打闹自然无轻无重,几个孩童身上都有些皮外伤,而其中一孩童便是张家的少郎君!”

“当时,来寻这张家少郎君的张家奴仆就放了狠话,要让琢折手断腿,老朽赔了百钱,那几个恶奴才作罢了!”

听到这里,樊千秋等人恍然大悟了,对其中的曲折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至少在陈老翁心中,自家的小孙儿琢被碾断腿并非是一个意外,而是张家为了报复,故意派恶奴纵马伤人。

类似的恶毒歹事并不是没有发生过,居住在闾右的多数豪猾上户们都视闾左为蝼蚁,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虽然樊千秋心中已有了七八分笃定,但是他却不敢轻易地相信,毕竟今日不只为自己,更代表整个万永社。

“陈老翁,此事你还有别的什么证据吗?”樊千秋继续追问道。

“老朽托人到张家打探了一轮,见到了那辆撞伤琢的马车,就停在后院一间偏房了。”陈老翁连忙补充道。

“还有吗?”樊千秋再次问道。

“老朽这半个月在张家宅院盯着,终于又见撞伤琢的恶奴,他如今躲在张家城外一处田宅!”陈老翁狠道。

“当真?”樊千秋心中那五六分笃定此刻已经到了八分。

“千真万确,老朽有半句扯谎,愿被泰一神降下惩处,天打雷劈,绝不躲藏!”陈老翁举手赌咒不留余地。

大汉和后世可不同,对天所发的誓言仍然极有约束力,陈老翁眼中有恨,看起来仿佛是要与张家同归于尽。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