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多月,樊千秋和万永社已经将清明南乡摸透了,自然知道四个社令在清明乡有产业,而且产业不少。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四個社令刚刚遭逢一场大难,竟然不知死活,还敢把手往南清明乡这锅油里插。
简直就是要钱不要命啊。
按照原先的谋划,樊千秋要先花两个月的时间,把南清明乡的这些娼院和斗鸡寮摆平。
而后再用两个月的时间,带领万永社向南挺进,将窦桑林留下的那七个私社逐一兼并。
等这些事都做完之后,还要会盟长安城里的所有私社,将大大小小所有私社统到一处。
按照这三个步骤,分开慢慢地走,就有可能在今年九月到来之前,顺利吃下所有私社。
征收市租的业绩也才能顺利开展。
让樊千秋没想到的是,这四个私社社令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这倒有可能加快整个计划。
他用笔轻巧桌面,想了许久,一个“一箭好几雕”的复杂计划,逐渐在他心中成型了。
“你把此事告诉刑房豁牙曾,而后这几日也盯着李家的娼院和斗鸡寮,有事再来上报。”樊千秋说道。
“诺!”黑臀自然听出了夸赞的意思,行了个礼就带着伙伴离开了,
此时,一个守门打卒从院外跑入正堂。
“上报社令,院外有人求见。”
“是何人?”
“永嘉社社令曹不疑,永福社社令夏侯谨,永康社社令陈广汉,富和社的社令杨春秋。”
“嗯?”樊千秋冷笑了两声,他更是没想到,这几个社令居然会马不停蹄地来找自己。
“让他们进来。”樊千秋毫不犹豫地说道,他很好奇这四个胆大妄为之徒要做些什么。
“诺!”打卒领命而去。
不多时,这四个社令就被带到了正堂之中,主宾相互见礼会后,立刻按次序分别落座。
樊千秋仔细观察了一番,这四个名门之后,表面上对他很恭敬,但眼底之下仍然流露出掩饰不住的蔑视。
“四位社令,上次相见时,窦使君还健在,世事难料啊,不知尔等登门,有何贵干?”樊千秋故意叹道。
“……”在儿子面前提到他们惨死的“义父”,自然不会让人觉得痛快,曹不疑几人的脸色有一些难看。
“罢了罢了,死者为大,这窦使君不提也罢,四位社令难得登门,有话便直说吧。”樊千秋摆摆手说道。
四个社令听到此处,面色也和缓了一些,他们相互看了几眼,接二连三装腔作势咳了好几声,才入正题。
“樊社令,今日,我等是为了这娼租和赌租之事来的……”年龄最大的曹不疑俨然已成了几人的主心骨。
“娼租?赌租?”樊千秋故意反问道,假装并未听懂此话。
“就是对娼院和斗鸡寮所要征收的市租。”曹不疑提醒道。
“哦!想起来了!今日晨间才看到了县寺送来的布告!”樊千秋极做作地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说道。
“明人不说暗话,敢问樊社令,此事是你与义使君提议的吗?”曹不疑小心地试探道。
“曹社令这是哪里的话,我不过是小小的私社社令,怎可能对这国家大事指手画脚……”
“而且不只南北清明乡要加收娼租和赌租,整个长安县都要加收,你们可不能赖到我头上?”樊千秋笑道。
“长安城七成的娼院和斗鸡寮都在南清明乡,加收这两项市租,万永社获利最大。”陈光汉酸溜溜地问道。
“嗯?万永社获利最大?这话说得不对吧!”樊千秋敲了敲案,接着说道,“这是县官的钱,要入少府的!”
陈广汉一听到这句话,立刻就闭上了嘴,意识到说错话了,他是聪明人,可还记得窦桑林是因为何事死的。
“几位社令都是大忙人,究竟是为何而来,还是直言吧,不用如此拐弯抹角,太费神。”樊千秋直接问道。
曹不疑四个人面面厮觑,不知如何再开口,冷场了片刻,最后还是由德高望重的曹不疑来打开这个话匣子。
“市租自然是县官的钱,我等知道轻重,今日我等已经与其余的院主和寮主议过了,这市租我等得交……”
“曹社令这是什么意思,要征收这市租,难不成还要你们首肯!”樊千秋忽然抬高声音,有些不悦地问道。
“不不不,我等的意思是,定然会好好交这娼租和赌租的。”曹不疑生怕又被抓住把柄,连忙摆手否认道。
“嗯,这句话说得有几分像样。”樊千秋蔑笑着又问道,“既然愿意交,那四个社令,还有旁的话要说吗?”
“只是这娼租和赌租交得有一些高了,能不能降一降……”曹不疑犹豫之中说出了这句最重要的话。
原来,是来谈生意的啊,樊千秋又多了几分兴趣,他若无其事地问道:“诸位觉得,当交多少合适?”
“娼租和赌租都降到既定的三成如何?”曹不疑看到有希望,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连忙开口再次问道。
“这是四位社里的意思呢,还是所有院主寮主的意思?”樊千秋只觉得好笑,他们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