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千秋佯装惶恐道。
“你与万永社所立的功劳有目共睹,来年,我为你向县官请匾。”义纵说道。
“那草民在此先谢过义使君了。”樊千秋答道。
“那你今日,又是为何事而来?”义纵笑问道,“方才你还在门外击响了植鼓,莫不是有什么冤屈?”
“使君明察秋毫,我万永社确实有冤屈,而且还是能要命的冤屈!”樊千秋正色说道。
“哦?有何冤屈,你且说来,本官定然派人查明真相,还你公道。”义纵义正词严道。
“今日,我万永社封存了五万钱市租,准备押解到县寺来,谁知道有人半路设伏劫财。”樊千秋悲愤道。
“竟然有这等歹人,光天化日之下,胆敢在国都聚奸为盗,简直是丧心病狂!”义纵大为光火地怒斥道。
“此人乃长安豪猾子弟,已多次纵奴到清明北乡骚扰,打伤社中子弟数人,公孙使君亦有耳闻。”樊千秋道。
说到此处,义纵和樊千秋都看向了一边的公孙敬之,公孙敬之却突然觉得有一些不妙,此事听起来有些耳熟。
“这……”公孙敬之犹豫了,不知如何作答。
“义使君莫见怪,这公孙上吏恐怕也是忌惮此人的家世,所以此刻才有所犹豫。”樊千秋立刻煽风点火道。
“此间只有我等三人,你不必担心,亦不可隐瞒!”义纵皱眉逼问道,他听到豪猾二字,眼睛都已经亮了。
当下,公孙敬之立刻进退两难,明明猜到前面极有可能是一个陷阱,但是现在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往里跳。
早知道如此,刚才就当看一看那人头再说话了。
犹豫过后,公孙敬之还是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樊千秋心中冷笑,你看看,这不又着了道了吗?
“既然如此,此人到底什么来头,快快说来,本官定然从重处置,绝不姑息!”
义纵怒气冲冲说罢,广袖一挥,立刻转身走到上首位,颇有威严地端坐下来。
“公孙敬之,将游缴、贼曹、狱曹和辞曹的掾史都叫来!”义纵不怒自威道。
“使君,是不是……”在樊千秋手中吃过大亏的公孙敬之还想再劝一劝上官。
“不必劝了,立刻将他们叫到正堂来,不得有任何延误!”义纵果断地说道。
寻常的县中,除了有县令县长,还有专管治安缉盗之事的县尉。
长安城因地位特殊,城内城外一共设置了八个都尉来分管治安。
所以没有单设县尉,而是将本该县尉管辖的诸曹移给县令直管。
“这……”公孙敬之更加语结,他看向一边的樊千秋,想要得到些提示,但后者无动于衷,目不斜视。
“为何还不去?”义纵皱着眉头,压低声音问道,声音中已听到了许多不悦。
“诺!下吏现在就去!”公孙敬之不敢再犹豫逗留,连忙出去通报相关曹掾。
院外一阵喧哗之后,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一众官吏鱼贯而入,在正堂中排好。
这些官吏头戴不同的冠,身穿黑色宽袖束腰官服,腰间缠着组绶,颇有风采。
他们所佩的组绶都为黄色,松开后当有一丈五尺长,还挂着装饰用的淳黄玉圭和装官印用的鞶囊。
这黄色的组绶正是二百石官员的标配【组绶如下图】。
如此推测起来,在那组绶上的鞶囊中,所装的应该就是鼻钮一寸的通官铜印。
至于上首位的义纵,因为品秩为千石,佩戴的是一丈六尺的青绶,官印亦为一寸的鼻钮通官铜印。
除了可以看组绶和官印大小来区别官位品秩之外,还可以从官员所戴的冠来区分他们大致的职责。
法吏戴獬豸冠,武官戴武弁大冠,文吏戴进贤冠,卫士戴却敌冠,祭祀乐舞之人戴建华冠……
现在,进来的这些官员分别戴着獬豸冠、武弁大冠和进贤冠。
樊千秋来到大汉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官员,这可是长安县寺里的实权人物,至少科级。
“今日巳时前后,万永社所押市租为群盗所抢,首犯业已伏诛,但从犯仍然逃于法网之外!”
“万永社子弟樊千秋击鼓陈冤,忠心可嘉,本官岂可坐视,今招尔等前来,只为查明案情。”
“若案情属实,当缉拿从犯,再过堂审结,不可丝毫拖宕,否则行同渎职,不如挂印辞官。”
义纵上任之后就憋了一肚子的气,现在抓住了机会,当然不愿意放过,把话说得斩钉截铁。
可是,他并没有注意到堂下好几个属官的脸上都有难色,纷纷低着头,偷偷地瞟那樊千秋。
倒是樊千秋看到这些官员的怪异举动,想来他们和这公孙敬之一样,都被窦桑林打过招呼。
他们此刻心中恐怕也在打鼓,这樊千秋此刻不应该出现在此处,而是应该被窦桑林收拾吧。
同樊千秋心中不停冷笑,这些人平时也没少从万永社明里暗里地拿好处,有事情就都跑了。
以后得一个一个地收拾。
“樊千秋!”义纵叫了樊千秋的名字。
“诺!”樊千秋立刻站了出来应答道。
“刚才你说群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