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诸事,要有定论。
那么祁承星……也该有定论了吗?
可惜,宫中禁内,规矩总是严苛。
即便今日赴宴之人并不多,温玉雪也不能和祁承星同席。
她坐在云贵妃的身侧,惴惴不安。
这一顿宴席,是温玉雪这些年吃过的,最难熬的一顿。
连宫中御膳的滋味,在温玉雪的口中也觉得有些乏味无趣。
皇上的眼神时而落在温玉雪的身上,时而落在祁承星的身上。
直至宴会结束,他才开口:“一会儿你们出去时,让外头的那些臣子们都不必站着了。明日一早,所有人去翔龙殿。朕自然会给你们所有人一个答案。”
祁承星点头应下,这才带着温玉雪告退。
果然到了外头,那些大臣们仍旧站着。
翟相国倚仗自己与祁承星本就相熟,头一个走上前扯了扯祁承星的衣袖:“怎么样?皇上怎么说?”
祁承星将自己的衣袖拉扯回来,对待翟相国也冷冰冰的:“诸位先回去吧,等明儿一早所有人齐聚龙翔殿,也就知晓皇上的心思了。”
“哼!”
有人自然不服祁承星:“哪儿来的毛头小子,也敢这么对我们说话?”
由第一人开口,自然有第二人跟着嗤笑:“不就是三殿下跟前儿的门臣吗?我们的去留,什么时候是你这小子说了算的?”
温玉雪本还以为,京都是个人杰地灵之地。
如今看来,这些个大臣们和姜州那些不讲理的商贾也没什么区别。
只怕祁承星能站在皇上的身侧,也不知吃了多少苦。
此刻祁承星面对他们,丝毫不慌反而越发淡然:“便是我这个毛头小子在宫变时护住了皇上和三殿下的性命。诸位若是觉得心有不甘,倒不如亲自进去看看皇上理不理你们就是。左右话我带到了,要不要走,你们自个儿看着办。”
这么多的大臣,他竟是半个人都没放在心上。
反而大大方方地拉起温玉雪的手,径直越过他们,走向宫门。
大臣们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进去招惹皇帝,只能一哄而散。
唯有翟相国跟在了温玉雪和祁承星的身后。
他待祁承星,好像格外不客气,竟一把拉住祁承星的胳膊:“皇上究竟什么意思,你若不同别人说,也总要给我一个准话吧?”
他冷冰冰地看了一眼温玉雪:“还有你和徽儿的事情,你也得给一个交代吧?她此番去寻你,遭遇那般横祸,难道你就打算对她不管不顾?”
横祸?
徽姑娘不是跟着三殿下一同回京了吗?
难道是路上出了事?
温玉雪还来不及疑惑,祁承星已然转头,半点儿没有给翟相国颜面:“相国大人,明早还要去龙翔殿,不如早些回家休息的好。”
他竟甩开翟相国的手。
气得翟相国在他身后怒喊:“祁承星,你可别忘了!当初是谁给你指了一条明路,让你走到今日额度地步。还有你母亲在时,是怎么嘱咐你的。徽儿因你走到这般地步,你若不管她,我定亲手杀了你!”
他在后头气急败坏,也让走在前头的温玉雪心中不安,抬眸问祁承星:“徽姑娘怎么了?”
祁承星眼眸虽向前,却伸手轻抚温玉雪的发,而后叹息一声:“咱们分别这么久,再见面的头一句话,你竟是要问我旁人的事情吗?”
温玉雪怔了怔,竟不知这男人什么时候连徽姑娘的醋也要吃了?
她笑道:“这不是瞧着你了吗?瘦了些,但精神看着还不错。你想做的事情做成了,我也为你高兴。”
“你总是聪明的。”
祁承星一路带着温玉雪往宫门口走,这路很长,才由他缓缓开口:“翟咏徽之事,与我无关。”
提起这个人,他的眸色也冷峻下来:“她本就是擅自出京去姜州寻我。我未给过她希望,所以再三避而不见。她上门找你,已是让我十分生气。”
那件事,其实连温玉雪都忘了。
祁承星继续道:“所以我与她将话说得一清二楚,告诉她我不会娶她。想着她就算心中伤怀,也该死心,然后跟着三殿下一同回京。后来又逢姜州灾情,太子闹事,三殿下赶着回京,我就将她交给了殿下。”
“可……”
祁承星的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她竟假意温顺,在路上趁着殿下没注意,自己跳车而逃。殿下那是急着回京,根本没有办法尽全力让人去找她。只能留下一队人马四处寻她,再着人给我报信。”
连温玉雪都没想到,这个徽姑娘竟然这么大胆!
她也眸色凛然:“四处都是灾民,便是在姜州城也唯有士兵们才能镇压那些心怀叵测,或者狗急跳墙之人。她一个女子,逃离了三殿下的队伍,若被心怀不轨之人遇见,只怕没有好事。”
“的确。”
在说起这事儿的时候,祁承星的语气仍旧平静:“她被一双流民父子抓进了破庙里。待我的人寻到她的时候,一切都晚了……她身下到处是血,被那流民父子欺辱得不成人形。我的人虽杀了那两人,但对她造成的伤害,翟相国也算到了我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