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祁承星也站在了温玉雪的身边。
大部分人都知道,温家乃姜州首富。更知道祁承星也是姜州举子,会给温玉雪几分薄面。
但也有些人不了解祁家的情况,有人嘀咕一声:“你们是祁紫俊的兄嫂,自然会帮着他。难不成我们这些没有人扶持的穷书生,就活该被人抄?”
谁料看事态越闹越大,那位柏明反而率先站出来:“文人自当行身正直,何况崇山先生还在此。我愿让你开口说说你的法子,大家也瞧好了你是不是偏袒就是!”
柏明这个受委屈的都同意了,祁紫俊就算想不同意也不会有人给他说话的机会。
周遭总算安静下来,温玉雪才道:“其实这事儿若要印证也简单。就算咱们假设,祁家公子乃是抄袭者。”
这话一出口,祁紫俊就愤怒地看向温玉雪。
反而那些穷书生们的眼神里,少了许多敌意。
温玉雪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郑大人:“那么昨日他就找到了柏明,让他代写文章,定是早早知道了今日的题目。如今两题下来,他的文章都遥遥领先,我想不如让先生将原本定好的第三题换一个题目如何?”
在众人的一片哗然中,温玉雪笃定开口:“若换了题目,他仍旧能将第三题也答得出众于人,自然就证明他能有本事写出前两题的答案。若他的回答泯然众人,只怕此事还得先生好好查证,再行决断。其实文章这事儿,许多时候终究说不准。唯有尽量让诸位保持初心,看看他们的文章是否风格统一,或许还能判断一二。”
这不算是一个很好的方法,但涉及抄袭事情,已算是最公平的方法。
祁承星也在一旁帮着温玉雪:“等书会之后,柏明还可留下,说说看昨日寻你的人的模样。姜州城就那么大,若能找到那人,说不定也是一个证据。事情断起来,自然更有理。”
他们夫妇一唱一和,半点儿没有偏袒祁紫俊的意思。
崇山先生自然连连点头:“如今也唯有这个法子了。我昨日的三题……只有身边几位书官人瞧见过,第三题本定的题目是:若要兴修水利大坝,则江南几州何处适合?”
这个题目完全与民生有关,也是如今朝堂上参议的重要之题。
只是现在……
崇山先生没有说出口,反而大笔一挥写下题目交给刘掌柜。
于是第三题,又在一楼的白板上,渐渐地出现在众人视野中:世袭官爵日渐繁多,若要罢世袭之爵,该如何裁定其中利害?
这本该是皇帝圣心明断的答案,题目看上去很简单,实则很难回答。
毕竟开朝以来,若有世袭官爵的府邸,要么曾祖上有大功于朝廷,要么就是皇亲贵胄格外金贵。
罢免世袭,乃是最得罪人的事情。
所以这题目别说是让这些举子来答,就是让京中那些官吏来答,也未必能有一个非常好的答案。
崇山先生这题目,出得实在刁钻。
甚至有许多胆小的书生看到这题目就停了笔:反正今日的主角也不会是他们了,没了机会还不如不要回答这样的题目。否则任何字句有点儿错处被传到京中去,他们的仕途只怕就要戛然而止。
其实祁紫俊也有些害怕。
只是他若放弃,岂不是就等于告诉所有人,他就是抄了柏明的?
于是他还是拿起笔来,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
温玉雪记得上一世的时候,他们成婚后祁紫俊就早早离开了姜州。
但她几乎三四日就会给祁紫俊去一封信,要他好生读书。
如今没了她的督促,温芙蓉整日只知道和祁紫俊争吵耍闹的,温玉雪也想看看,祁紫俊能答出什么来。
她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让晴彩换了新茶。
柏明和祁紫俊则是坐在二楼,一人奋笔疾书,另一人写得磕磕绊绊。
虽然是临时所出的题目,崇山先生也并没有给他们多加时间。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柏明早在时间到之前就停笔,将文章交给崇山先生。
崇山先生看着柏明的文章,连连点头:“不错。有些想法虽然激进,但不失为好法子。朝中就是缺少你们这等有冲劲的文臣,你的文采也十分不错。明年春闱,你定要去京中。我们这些老头子啊,实在不中用了。”
可他都赞赏完了柏明,祁紫俊那边的笔还仍旧在动。
温玉雪看不清他写的什么,但是能看出来那一张纸上,他只写了一半。
而且写得磕磕绊绊,一会儿就要停笔思索一番。
直到刘掌柜走到他跟前儿,轻咳一声:“祁公子,时间到了,您该把答案给我了。”
“滚开!”
被打扰了的祁紫俊怒气尤盛,甚至连自己在什么场合都忘了:“我还没写完,你别打扰我!”
刘掌柜脸色一沉,看向温玉雪。
温玉雪轻轻点头示意,刘掌柜便直接上前,一把将纸张从祁紫俊手中抽出,语气也带了不悦:“时间都过了,崇山先生连柏公子的文章都点完了,您还没写完呢?方才那两篇,不是洋洋洒洒一气呵成吗?”
祁紫俊伸手想抢,却被刘掌柜躲闪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