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的某个傍晚。
入夏后,连续太阳晒了好几日,今个儿晌午下了一场雷阵雨,只片刻又停歇了,下午日头又起来。
地面上水汽一蒸腾,这宫里一下子就跟蒸笼似的,热得让人难受。
而长信宫里。
萧昱和我,还有太后、戚昭仪以及沈充容,再加上云才人,都齐聚在一块儿,坐在正殿里,看着正中央跪着的阮贵妃。
这自然是为了戚昭仪先前险些滑胎的事情。
这十来日时间里,戚昭仪胎像仍然不稳固,需要每日两次熏艾,才能勉强将孩子保住。
可即使是这样,太医院那边也说了,戚昭仪这孩子能保多久,实在是一个未知之数,只能努力拖到足月。
也就是满七个月。
七个月本来就是早产了,现在还要靠拖,足以见得戚昭仪这孩子,很难保住。
也曾有太医私底下告诉过太后,如今的情况,不要这个孩子,好好养着身子,以后戚昭仪还是有机会怀上的。
是戚昭仪自己不肯。
只有当母亲的才知道,感受着孩子一天天在自己的肚子里面长大,那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现在都三个多月了,戚昭仪舍不得,哪怕机会不大,她也想试一试。
万一上天保佑她呢?
而且,太医也说了,那当门子是很厉害的,戚昭仪胎动不安能保住,已经是个奇迹了,这或许就是她的孩子有福气的象征,她也才愿意赌一赌!
现在么。
事情查清楚,自然到了兴师问罪的时候,哪怕戚昭仪身子不适,本不该在这种天气跑出来的,她也来了。
“说吧。”
上首,萧昱看了阮贵妃良久,眼里的神色变了很多,有惋惜,有哀伤,也有到最后的无奈以及憎恶。
我把我查到的东西,也交给萧昱了。
都是关于阮贵妃的。
那芙儿,在受过阮贵妃的帮助以后,就对阮贵妃心存感激,芙儿在沈充容身边多年,得到信任以后,便在这一次配合阮贵妃害了沈充容。
自然,芙儿是有些不忍心的,只是害得沈充容身材走样,孩子大得差点生不下来而已。
事后芙儿也是害怕的,她一开始听阮贵妃说,只是让沈充容生产时受些苦,芙儿这才答应。
她不知道沈充容差点一尸两命!
事后芙儿也和阮贵妃说好,不会再帮阮贵妃做事了,至于我那天看到的,正好就是两个人约定好这件事的那天。
除此以外,我还查到了更多的事情。
从我进宫开始,一桩桩一件件,加起来实在是罄竹难书。
从徐婕妤被冤枉害张氏小产开始,到吴才人小产,有人教唆姜采女去害皇后,以及杨玉蓉自尽,还有把这些事情都嫁祸给张氏。
自然,张氏自己也是不干净的,她被贬,或许有那么三分无辜,但更多的,还是张氏咎由自取。
除了这些,阮贵妃的贴身太监在被审问的时候,还招供了那件事。
王宝林的事儿。
王宝林也是被阮贵妃教唆的,阮贵妃有意无意提及害人的事儿,暗中给了一些帮助,没想到王宝林还真的上钩了。
自然,一切都是王宝林“自己的主意”,她只是提了一嘴而已,就跟那次戚昭仪做下酒菜,想要陪萧昱喝酒一样。
甚至还有安阳侯府一家的事情。
老安阳侯以及侯夫人,都不是自愿上吊自尽的,所谓的遗书是伪装,不过是想要旁人看起来这一切的事情都合乎情理而已。
都是她做的。
至于目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臣妾认罪。”
阮贵妃对着上首的萧昱拜了拜,认真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既然都是臣妾做的,臣妾愿意认。”
“为什么?”
萧昱震惊,且不理解。
能这么痛快承认,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阮贵妃似乎觉得萧昱的这个问题有些可笑,她反问道:“臣妾想问问皇上,皇上不恨太后吗?”
萧昱话语一窒,他还没说话,太后已是怒了。
“大胆!”
太后一拍桌案,怒目看着阮贵妃,问道:“休要挑拨哀家与皇上之间的感情!”
阮贵妃听得冷笑,她看向太后,眼里一丝一毫恭敬都没有,也反问道:“太后和皇上,还有感情?”
“这个问题,臣妾想,不用臣妾说,太后心里都是有数的。”
说到这里,阮贵妃不再看太后,而是继续望向萧昱,问道:“那对狼心狗肺的男女,臣妾真是看了一天都觉得恶心。”
“为了抬妾室成正室,不惜害死自己的发妻,就因为发妻出身商贾,总让他觉得丢了自己的面子?”
“他可不要忘了,当初安阳侯府都没落成什么样子了?要不是我娘带着丰厚的嫁妆嫁给他,他都几乎要卖了宅子了!”
“他倒好,几年安生日子过得舒服以后,看着娘生不出儿子,就娶了一个贵妾过门,又看着贵妾娘家在朝中得利,也想沾光。”
“于是他们一合计,就害死了臣妾的娘亲!皇上你说,他们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