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将自己的儿子安葬。
他希望,若有来世,儿子能做一个好人,便也准备为其做一场法事。
今日正好就是迁坟的良辰吉日,张不为出门安葬儿子,谁知那些做法事的人里,混进去了几个刺客。
若换做从前,张不为骁勇善战,一人一枪打十个青年壮汉都不在话下,可他身上病痛没好,又牵连出旧伤来,已有几分风烛残年的感觉。
再加上,心里的伤,更是难以愈合的。
那几个刺客,成功偷袭了张不为,将其杀了。
但很快,刺客也被不远处的侍卫们抓住,带回了衙门里进行了审问。
“刺客们,都招供了。”
魏公公嘴唇颤抖,准备说一件很难开口的事情,道:“他们说……是安阳侯指使他们做这件事情的。”
“事后,衙门的人去侯府想要问一问安阳侯,却发现……安阳侯在侯夫人上吊自尽的地方,也上吊自尽了。”
“他留下血书,斥责皇上不严惩张家,令张氏还活在后宫,他不服,故而一定要杀了张不为报仇雪恨……”
“他不愿苟活,只想天下有良知的人,能谴责张家族人。”
事情说完,我和萧昱都沉默了。
万万没想到,临近过年,会忽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张不为死了。
他或许在刺客偷袭的时候发现了,甚至知道对方杀自己的目的,他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没能防御,又或许根本不想防御,只想赎罪。
无论真相如何,他已经死了,而刺客招认的真凶,也已经自尽,且这真凶,在另一个案子里,又是受害者。
他们双方的纠葛,到如今,很难说个清楚。
萧昱脸上闪过悲戚、无奈,最后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声。
我知道,他是惋惜张家的遭遇,张不为这样的铮铮铁骨,本该为国效力,征战沙场,却落得这样一个结局。
还有安阳侯家。
安阳侯一死,这爵位恐怕就要落到阮贵妃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头上了,还不知道要败落成什么样子呢。
更何况……
安阳侯杀张不为这件事一传出去,肯定有不少人会谴责安阳侯,同时记恨上阮贵妃的。
“皇上。”
魏公公侍立在原地,犹豫了很久,还是问道:“此事,可要告知阮贵妃还有张采女吗?奴才实在是……”
他也一个头两个大了。
差事不好办呀!
“……”
萧昱默了默,叹气道:“张采女那里先瞒着。至于阮贵妃处……事情闹得这么大,她迟早也是会知道的,罢了,你去说吧。”
“是。”魏公公颔首,无论心里再怎么无奈,也只能硬着头皮过去了。
魏公公一走,这阁殿里就安静了下来。
我看了一眼面前的牌。
我刚刚赢了一手大牌呢,得,这下是没机会说了,看萧昱那阴沉着脸的样子,今个儿是不必想马吊的事情了。
而另一头,莹雪将所有的事情听在耳朵里头,现在看着屋子里面的大人脸色都不好看,便走了过来。
“父皇,别难过了。张大将军,其实也是死得其所的。他这一生叱咤风云,或许有遗憾,可他能做的都做了,是无悔的。”
莹雪声音稚嫩,语气柔软,但她看穿了这件事背后的本质,点名后,我心里堵着的那口气也松了不少。
也是。
张不为,没什么“愧”了。
“皇上,莹雪说的是。”
我拉了拉萧昱的衣袖,柔声安慰道:“国失栋梁,皇上伤心也是正常的。不过大周国力强盛,人才济济,将来也一定会再有能像张大将军一样,为皇上镇守边关的将领的。”
萧昱颔首,脸色缓和,缓缓起身,道:“朕先回去了。虽然已经封印,但……经此一事,还是有些事要处理。”
我知道他的意思。
张不为死了,怎么都是要安抚张家的,他要给张不为一个谥号,至于张家族人内斗抢家产的事情,只要别太过分,他都不会过问。
稍微头疼一些的就是安阳侯府了。
这一家子人都是不省心的,也不晓得那位新侯爷会不会闹事,总之这大过年的,原本以为能安安生生,现在恐怕是不成的了。
“皇上去吧。”
我闻言起身,送他出门,莹雪也乖巧跟着,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对我和善地笑了笑,表示告别。
我也对她点头,目送这对父女离去。
这天傍晚。
我还在未央宫里打马吊的时候,就听见了乾元宫那边传来的消息。
阮贵妃脱簪待罪,请求萧昱宽恕自己父亲的胆大妄为,同时表示,她愿意亲自去给张采女道歉。
萧昱拒绝了。
“不必道歉。这件事千头万绪,真要说你父亲有多大的罪责,其实也不见得。你回去吧。”
萧昱亲自扶起了阮贵妃,对她说了这么一席话。
而后阮贵妃没有再强求,便也回了长信宫里。
我听桂嬷嬷将消息说完,叹了口气。
“她还是在乎侯府的。可惜时至今日,侯府已经一败涂地了。”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