偨皇后的床榻那头,细碎的说话声渐渐停止了。
我的心在此刻也紧张了起来。
怎么样了?
我想看,想问,却不敢,只能在这里如坐针毡,等着萧昱。
门口偶有淑妃和张贵妃说话的声音,似乎也有太后和戚蕙仙的,并不十分真切,我也无心去听。
一个时辰后。
萧昱从床榻边上起来,绕过屏风,似乎打算往外走。
他看见了屏风外远处坐着的我。
一下,他稍稍讶异几分,随即恢复了淡然,是死寂一般的淡然,整个人失去了生机,仿佛被活生生抽离了什么。
我动了动唇,想说话,到底是忍住了。
我是知道的。
他与皇后曾经伉俪情深,哪怕因为种种因由磋磨了情分,可他们之间的龃龉从来都不大,只不过是心结而已。
人死如灯灭,那些心结自然也没有了,他现在留下的,只有浓浓的伤感。
他面色凄凄,我只好上去扶着他。
这一刻,我感觉他身子沉甸甸的,亦或是他没什么力气了,便靠了一小部分的力气在我的身上,来减轻他的压力。
我也任由着他,陪着他一起,往屋外走。
推门出去,站在门口来回踱步等候的淑妃和张贵妃都立即望了过来,眼眸里有着急切。
而游廊底下,坐在太师椅上面的太后,也被戚蕙仙扶着走过来,问道:“听人说皇后忽然病得很厉害,到底怎么回事?她怎么样了?”
太后说着,伸长脖子往屋子里望了望,似乎是想进去看看皇后。
“……”
萧昱抬眸,看太后一眼,古井无波的眼神,令太后一怔。
他不开口,大概是伤感到了极致,有些令人很难接受的事实他也说不出口。
唉。
我在心里默默叹息,瞧萧昱一眼,代替他道:“皇后娘娘本就病着,今日牵动了病情……已经薨逝了。”
“什么!?”
所有人大惊失色。
太后也踉跄着往后倒退了几步,显然完全没想到皇后忽然就没了,她睁大眼睛等着我,怒斥道:“皇后乃一国之母!”
“这种事情,岂容你胡说!?”
她疾言厉色,斥责完我以后,不再看我,将目光挪到萧昱的身上,紧紧地盯着他,等他回答。
“嗯,母后去看看吧。”
萧昱语气淡淡的,轻轻说完,他就对魏公公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他有事情要吩咐。
大概是要下诏书了。
一国皇后薨逝,乃是大事,萧昱要辍朝,宗室命妇们也要进宫祭奠皇后,朝臣们同样也是如此,举国缟素,京中三月内不许婚嫁。
而且……
在须臾以后,我已经听见丧钟之声。
那悠扬绵长的钟声,由远及近,敲击进了我的心扉。
“母后……”
莹雪不知何时已经从御书房回来了,她火急火燎的,甚至顾不得屋子门口的太后与萧昱。
她在听见丧钟声音的一刹那,眼神在人群里逡巡以后,她自然就意识到了什么,两行泪水,从眼眶中喷涌而出。
她朝着寝殿奔跑而去,在走上台阶的时候不甚跌到,身边的宫女想要搀扶她,她却一把推开了宫女,都不看自己跌伤的膝盖,直奔而入。
之后便是她的哭声。
我听见她不停呼唤“母后”,她说她今日背了诗句,看见了好看的花朵,想摘回来给母后看看。
可床榻上躺着的人,再也无法回答她的话了。
听着莹雪如此伤心,我心中不忍,下意识想进去安慰她一下,淑妃却拉住了我的袖子,对我摇了摇头。
她用眼神对我示意。
我也一下明白,她是希望我留给莹雪和皇后剩余的独处时间。
我颔首,约莫明白了淑妃的用意。
大概就跟刚刚萧昱一个人在皇后的床榻边上待了那么久是一样的,他们都需要自己的时间。
没过多久,宫里内侍监的人就把椒房宫给布置好了。
稍微有些颜色的帷帐、挂饰等等都被收了起来,换成了白布,现在是真的一片片都是缟素了。
我也回宫换了素净的衣裳,将首饰全部摘了下来,只簪了一朵白色的绢花,来到了皇后的灵前。
萧昱为皇后已经写好了悼文,我来时,已有太监正拿着悼文,一遍遍地念诵着。
灵前,棺椁和画像已经摆放好,还有祭祀用的一应物品等等,蒲团也摆了好些,供人们在灵前跪拜。
“香案上头怎么还有灰呢?快仔细擦干净些!吩咐宫里的御膳房,膳食尽量清简一些。太后伤心坏了,恐怕吃不下什么。”
戚蕙仙有条不紊,正指挥着许多宫女太监们。
“……”
看到她在这里指挥,我不免默了默,视线转移到了不远处跪在蒲团上嚎啕大哭的淑妃身上。
淑妃极为难过,一边哭泣,一边诉说起了一些曾经还在东宫时,她和皇后的一些往事,以及入宫后她们的相处。
我一直都知道,皇后德行出众,现在听淑妃细细诉说,才发觉,皇后在“皇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