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我斜倚在拥翠阁东暖阁的窗户边上,看着竹林深处的夕阳。
璀璨绚烂,染红了半边的天空。
渐渐的,日暮低垂,月上柳梢,天空也暗淡了下来。
云珠从外头回来,提着食盒,是来给我送晚膳的。
“小主。”
她帮我将窗户关得小了些,便碎碎念道:“雨后初晴,可外头还冷着呢,坐在窗户边上小心着凉了。”
她提醒完,我也回过神来,问道:“阮夫人和阮小姐回去了吗?”
先前,我并未在主殿那边待太久。
淑妃醒了。
她劝萧昱不要对阮夫人和阮清柔生气,萧昱那儿便过去看淑妃,殿里乱糟糟的,我也就回来了。
“回去了。”
提起这个,云珠忍不住嗤笑,道:“听说皇上生了好大的气呢,说是让阮夫人以后没有必要就别进宫来看淑妃娘娘了。”
“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是好极了。奴婢可打听了,说是淑妃娘娘在阮家时,过得并不好。”
“她当初嫁给皇上做侧妃,连嫁妆都没多少。那时候阮家鼎盛,也不大需要她来撑门面,现在却是不同了……”
阮夫人有个儿子,是阮家唯一的嫡子,被宠得不像话,不学无术,败掉阮家不少家业呢。
这不。
阮夫人也是走投无路,想着宫里还有个宠妃的女儿,便跟个时常上门打秋风的破落户一样,老是来讨要好处。
偏偏淑妃是个好性子的,帮着那不学无术的废物谋了个官职不说,还常常接济。
弄的阮夫人和阮清柔心思也大了起来,想着把阮清柔送进宫里,说不定以后阮家还能有更多好处。
云珠说着,又是啧舌,道:“听说现在宫里不少人都知道她们母女俩的心思了。奴婢瞧着,这回阮夫人被赶走,以后怕是也不好意思舔着脸进宫来了。”
我听完,不免睁大了眼睛。
今日我看淑妃待阮家人亲厚,阮家人却还是一副鼻孔长在脑门上的样子就觉得奇怪了,当中竟然还有这样的内情。
“这也不好说。”
我百无聊赖喝了碗汤,淡淡道:“有些人,没脸没皮的,反倒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淑妃的家事,咱们还是少掺和。”
那阮夫人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
阮清柔也是个当面一套背地一套,喜欢哭哭啼啼的。
我最讨厌这种人了。
“也是。”
云珠听得煞有其事点头,又与我说起另一件事。
“皇上原来不是太后的亲儿子呢!”
我吃饭吃得认真,忽听云珠说起这个,也来了兴趣。
要说淑妃是我的主位,我要了解几分是应该,而事关萧昱,我便觉得,更是要事无巨细的才好。
“说说看。”
我很有兴趣,云珠便也说开了。
萧昱生母出身普通,与太后交好,当年诞下萧昱后不久撒手人寰,萧昱就到了太后膝下抚养。
今日,萧昱拿了我的梅花,带我去那个阁殿,也是有故事的。
他的生母喜欢梅花,也在他幼时带着他一块儿,在那一处阁殿里取暖看书,烤红薯吃。
“……”
竟然还有这样的内情。
我失笑。
难怪,今日萧昱看上去,有点奇怪。
“说来……”
我听完,仔细想了想,抬头去看云珠,就问道:“这些该是宫中秘闻了,你从哪儿听来的?”
听见我问,云珠也不好意思了,就道:“都是碧玉说的。”
碧玉?
忽听云珠提起她,我都险些忘了这个人了。
自从那回我被冤枉害得张贵妃小产,碧玉就被关起来了,后来又交到了桂嬷嬷的手上,和那两个新来的宫女一起调教着。
“怎么回事?”
我当即追问。
碧玉这人,我可信不过。
“是奴婢让她砍柴洗衣裳的,她觉得日子太苦,就来求奴婢。”
云珠嘿嘿一笑,道:“奴婢就让她递些‘投名状’来,她便找了她在宫里的‘内应’,得来的这些消息。”
“奴婢也打听过了,十有八九都是真的。碧玉这小蹄子,可恨了些,倒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听完,我便笑了,点了点云珠的脑袋。
“你这丫头,倒是聪明了不少。你说得对,碧玉一直关着,难免逆反。现在她还有用,就继续当心着她吧。”
云珠猛点头,又给我夹菜,絮絮叨叨再说了些宫里的密事。
十一月初,京城下雪了。
纷纷扬扬的白雪,落在了鎏金璀璨的琉璃瓦之上,将红墙都给覆盖上了浅浅的一层,愈发应承得这座宫殿漂亮了。
十五那日,雪花积了好几日,我一早出门时,手里抱着个汤婆子,脖子也是缩起来的,冷得很。
行至椒房宫,我赶忙和淑妃一块儿进殿。
殿里早点了炭火,熏得满屋子暖融融的,我与淑妃一道坐下,刚和皇后聊了一会儿,外头就有宫女来通传,说是张贵妃和吴美人一起来了。
“她俩怎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