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对萧景宸抱有一丝希望,但若他不是何正武,亦或是决意弃我;于战功赫赫的何家,我不过螳臂当车,微不足道。利用盛青山转移视线,作为权宜之计争取时间,确实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我向雨眠微微颔首,算是默许。
雨眠这才望着盛青山,软糯糯地唤了一声:“义父。”
盛青山一手仔细护着怀中的云洲,生怕有丝毫闪失;一手轻抚雨眠的小脸,眼中的温柔尽数倾泻,“乖。”。毕竟是久经沙场的武将,没有与小女娘相处的经验,不知不觉他神情中隐隐露出不知要怎样亲近的无措。片刻后,竟是摘了腰间的玉佩,托在手里,小心翼翼地递于雨眠面前,轻声哄道:“你可喜欢?”
那枚虎头牌,用上好的墨玉精雕细琢,威风凛凛;虎口中含着一颗金制的活珠,实乃点睛之笔。是他随身常用之物,可见喜爱,竟也拿来给孩子做礼。
“嚯,这都舍得摘下来?”盛青萸抱着胳膊倚在门边,笑着揶揄道,“那可是父亲给你及笄礼。”
盛青山置若罔闻,伸手向雨眠又递了递。虎口中的金珠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灵动非凡。
雨眠望着他手里的玉佩,细细打量,最终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埋头从腰间的小荷包里掏出吕伯渊赠与的翡翠小兔,两手捧在盛青山面前,“雨眠有小兔子了。”
盛青山神情不变,眼底闪过一抹黯然,点了点头,将那块玉佩轻轻放在桌上:“那日后义父为你寻一块更好的,做成兔子。”言罢,他抬眼望我,眼神复杂。
盛青萸觉出气氛不对,忙找借口将两个孩子带出门去。
房中再次归于平静。
盛青山自顾自斟了一杯茶,沉声道:“虽不该由我来说,但你与吕伯渊近来过于亲近,他与萱乐公主的婚约已成定局,你此时介入其中,恐怕会引火烧身。”
“我身为大夫,他有病求医,算什么亲近?”我淡然一瞥,无动于衷,“清者自清。”
盛青山闻言,眸光微暗,垂首凝视着杯中的茶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果真如此,那亮刃相护,日日送食,又作何解释?你可知,这在外人眼中,意味着什么”
我冷冷地看着他,言语间带着几分刺骨的寒意,“我在你眼中,究竟是怎样不堪?何正武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便急于自荐枕席以色侍人?倒是瞧得起我,敢去攀那样的高枝。”言罢,我冷笑一声,“还是说,你以为世人皆可像你一般,能轻易用身心交换利益?”似还不够解恨,我一字一顿,“那我何必舍近求远,予你所求,即便做大将军的一房外室,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话音未落,盛青山猛然站起,几乎眨眼之间将我拽起,迫使我与他对视:“我何曾有过这样的念头?”他语气低沉,隐含怒意。
我奋力想要挣脱手腕,却如蚍蜉撼树,被他越攥越紧:“放开我!”
盛青山不为所动,目光深邃:“他心机深沉,为达目的不惜代价不择手段。或许你对他别无他意,但他能使你做出这些,怎会不知外界流言,怎会不知旁人看法?你难道看不出,他是故意用你抵挡!梦中他与萱乐始终藕断丝连,用而不娶。你要救死扶伤,难道不为自已想想?萱乐的脾性,你难道不清楚?”深深的担忧与无奈于他眼底缓缓凝结,“无论你做了什么,在我眼中你依然是你。一切悬而未决,你不敢信我,不愿接受我的心意,我理解。我只是想要你此生安好,你何必说出这样的话来气我。”
我怔怔望着他,自城门归来,今日确实控制不住内心的火气,一时语塞。
“阿瑶,”盛青山蓦然唤我闺名,相较于两年前自然许多,像是念了许多次那样自然而然,声音温柔而蛊惑,“这一世,不会再让你久等。无论你要做什么,我只求你保护好自已,好吗?”
我被他那一声呼唤撼动心神,眼前几重叠影,恍惚梦中。泪水不自觉地滑落,模糊了我的视线,也模糊了现实的边界。天地虚设,一股熟悉的力量将我拥入怀中,轻轻拂去我脸颊上的泪痕,随之而来的是温柔绵长的亲吻……
“我好想你。”方才匀回呼吸,再也遏制不住内心的不安与委屈,我呜咽出声。然而身体再也经不住激烈的情绪,顿时虚弱无力。
就在我失去支撑摇摇欲坠之时,一双有力的臂膀及时环住了我的腰肢,“阿瑶,阿瑶……”
随着意识的逐渐模糊,那声音越发遥远,让我的心不断揪紧,生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醒来后一切都将化为泡影。我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拼命喊道:“何正武……你若敢就这样离开我,以后再也不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