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杨骁还在万岁殿中,处理着日常政务。
一有空闲,杨骁就忍不住琢磨着立后之事。
他扪心自问,自己是偏向于符金盏,想让符金盏登上皇后的宝座的。
但,杨骁的心里对此也有一定的顾虑。
诚如冯道所言,糟糠之妻不可弃。
他初登大宝,就抛弃了原来的正妻,册立一个身为外室的符金盏为皇后,这合适吗?
不合适。
不成体统!
一个连相濡以沫,生死相随的妻室都能抛弃的人,无疑是天性凉薄的。
杨骁如果这样不念旧情,刻薄寡恩,臣子们也不得不为之担忧,自己以后会不会成为杨骁的“弃子”,动辄杀戮?
再者说,符大娘子背后的势力太强大了。
古往今来,国家祸乱的根源,无非是外戚专权,宦官乱政,或者是奸臣把持朝政,党同伐异……
这样血淋淋的例子还少吗?
别看符金盏看着人畜无害,端庄优雅,其实杨骁知道,她骨子里很是高傲,且为人强势。
如果没有杨骁压着,符大娘子不啻于又是一個吕后,甚至是武则天。
联想到在原来的历史上,符大娘子的所作所为,就可见一斑了。
她是个明果而胸怀大志的女人。
临危不惧,巾帼不让须眉。
而且符金盏的心机太深了!
背靠着兵强马壮的娘家势力,其党羽还遍布朝野,再有一个皇后的身份,以后谁还能压得住她?
杨骁知道,符金盏深爱着自己,不然他也不会一再重用符彦卿、符昭信、符昭序等符氏众人了。
杨骁并不是一个薄情寡性之人,只是他不希望符氏这一外戚势力,一家独大,最后有尾大不掉之势。
只不过,杨骁的正妻刘玉仙天性纯良,温婉贤淑,但她却并不适合当皇后。
难道要杨骁赶鸭子上架吗?
“陛下,大符夫人求见。”
杨骁陷入沉思的时候,曹吉利低眉顺眼的进入了万岁殿,通传了一句。
“让她进来。”
“诺。”
得知符金盏来了,杨骁便收拾了一下脑海中复杂的思绪,摇摇头,在御座上正襟危坐,继续翻阅着奏章。
“潇哥儿。”
“金盏,你来了。快坐。”
杨骁朝着符大娘子伸出了手,示意她跟自己一起坐在御座上。
但是,符金盏又哪里会如此僭越?
那是皇帝的宝座!
符大娘子苦涩的一笑,摇了摇头,臻首娥眉。
她知晓,杨骁对自己已经有了一些疑心。
帝王多疑!
这也是无可厚非之事。
符金盏走上了台阶,却只是端坐在一边的蒲团上。
“潇哥儿,可是还在为立后之事发愁吗?”
“是啊。”
杨骁放下手中的奏章,下了御座,跟符大娘子面对面的坐着,还不忘抓着她那柔若无骨的小手,摩挲了一下,好似在把玩稀世之宝一般。
他语重心长的叹道:“金盏,朕想册立你为皇后,奈何部分大臣劝阻。但,朕想好了,如果朕是唐太宗,你一定是朕的长孙皇后。”
闻言,符大娘子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复杂的神色,故作一副慌乱、惶恐的模样,抓着杨骁的手臂,道:“潇哥儿,切勿有此念想。”
“妾这一辈子,能陪在你身边已经知足了,又怎敢奢望皇后之大位?”
“不管怎么说,夫人都是你的妻室,你另立她人为后,让公卿百官作何感想?”
“再者,潇哥儿你对妾的宠爱,对符氏的荣宠,已经足够了。”
“再让妾身当皇后,妾担心家族中,难免会有人生出异心,也将引来朝野上下的非议。”
杨骁听到这话,心中不免打消了一些疑虑,稍微有些惭愧。
美人情重!
符大娘子对他这般情意绵绵,他竟然还怀疑符大娘子暗藏异志,这……不厚道。
杨骁旋即把符金盏拥入怀中,感慨万千的道:“金盏,还是你好。”
“朕说过,这大明江山有你的一半。谁敢阻止朕立你为皇后,朕就杀谁!”
又在试探我?
符金盏深感无语,却也还是捧起了杨骁的脸颊,深情一吻,随后娇喘吁吁的柔声道:“潇哥儿,如果你要这么做,妾就无地自容,唯有一死了。”
“为什么?”
“妾不愿潇哥儿你陷入两难的境地,更不想你落下嗜杀成性,残害忠良的暴君恶名。妾也不想被别人戳着脊梁骨,骂妾是妲己、褒姒那样的祸国殃民的妖女。”
“你,当真不想当朕的皇后吗?”
符大娘子闻言,唇角微勾,灿若娇花的笑道:“潇哥儿,妾当不当皇后,有什么区别吗?”
“人生在世,应该知足常乐。妾能一辈子陪在你身边就知足了。”
“倘若潇哥儿你执意要立妾为皇后,那么,妾只能出家当尼姑,或是一死了之了。”
“……”
杨骁沉默了。
不管怎么说,他是舍不得符大娘子看破红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