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
朔风凌冽,流水潺潺。
苍茫的大地,积雪正在消融,河面上的浮冰也在一点点的逐渐下沉、消失。
此时,在灵州的黄河沿岸,穿着红衣黑甲的士兵,正在抡着斧头砍伐树木,旁边还有一些士卒负责把一根根的树木捆绑严实,制作成木筏,乃至于标准的木船。
杨骁在侯益、药元福、王峻、高怀德、卫峥等一众将帅的陪同下,巡视着河岸对面的情况。
正如杨骁所预料的一样,党项叛军并不打算让他们顺利渡过黄河。
叛军数万之众,已经集结到黄河西岸,跟黄河东岸这边的汉军对峙起来。
渡河作战,那是十分危险的事情,所以杨骁必须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战机,才能主动出击,争取毕其功于一役,击败叛军,收复灵州。
“哒哒哒……”
杨骁勒住了胯下赤兔马“绝影”的缰绳,顿足于黄河一侧的高坡上,旋即举目远眺,望向了隔岸的叛军。
滚滚黄河之水,并没有往日的汹涌澎湃,却还是潺潺流动,艰难的以水流推动着浮冰。
水流冲刷着黄河两岸的沙土,使之渐渐的下沉,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面的党项叛军士兵,也跟汉军一般,正在砍伐树林。
不同的是,他们利用树木制作了大量的拒马枪、鹿角,甚至是深挖陷坑,设置陷阱,横陈在河岸边上。
叛军所放置的鹿角、拒马枪沿着河道不断的延伸出去,一眼望不到尽头。
河道之侧,每隔二里地,叛军还构筑了箭楼、碉堡,垒起沙土,营造着较为完善的工事。
见此情形,杨骁的心情还是颇为沉重的。
汉军和叛军,一攻一守,可想而知汉军要是强渡黄河的话,要付出的代价绝对是分外惨重的。
为之奈何?
汉军将士也无法插上翅膀,飞跃黄河。
跟在杨骁身后的药元福眉头紧锁,说道:“大帅,看来叛军是不会让咱们轻易渡河了。”
“趁着叛军的工事还未完善,老夫认为,我军应该尽快发兵渡河,以免夜长梦多。”
闻言,杨骁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如果党项叛军构筑的工事太过坚固,无疑会加大汉军渡河的难度,使战事陷入僵局。
这不是杨骁愿意看见的结果。
“药公,督造渡河船只之事,就交给你。切记不可偷工减料,也要快。”
“诺!”
药元福当即领命。
杨骁最后再扫了一眼黄河两岸的现状,心情颇为沉重。
汉军也好,党项叛军也罢,现如今都为了这一战的胜利在黄河两岸乱砍乱伐,把河道边上的植被搞得光秃秃的,使之一片荒芜。
为何黄河水患自古以来都不能完全治理?
大概是因为黄河的水土流失严重,河床塌陷,然后等河水暴涨之时,位于黄河中下游的地方都遭殃了。
要完全治理黄河,代价太大了。
历朝历代对于黄河,只能是治标不治本。
话虽如此,这种事情还轮不到杨骁去管。
如现在的两军大战,对于黄河两岸的树木,他们是管砍不管种!
……
杨骁、药元福、高怀德、卫峥、王峻等一众将帅返回营地之后,又在帅帐议事,商讨破敌之策。
众人面对如此困局,尽皆束手无策。
因为不论是强攻也好,跟叛军干耗着也罢,对于汉军而言都是极为不利的。
药元福则依旧认为大军应该尽快强渡黄河,不然等叛军的工事构筑完善之后,汉军再渡河,就是难上加难,会使战事陷入拉锯。
对此,监军王峻哼了一声,嘴角噙着一抹讥讽的笑意,道:“药公,你说得轻巧,强渡黄河会让我军付出多大的代价?”
“现在,河对岸的党项叛军工事尚未完善,我军的船只也还没有打造多少。仓促渡河,你这是在拿将士们的性命去开玩笑!”
面对王峻的嘲讽,药元福厌恶的瞪了他一眼,回怼道:“王监军,按照你的意思,是让我军与叛军就这样隔河对峙吗?”
“别怪老夫没有提醒你。叛军背靠灵州,他们牛羊成群,粮食堆积如山,何惧与我军隔河对峙?”
“反观我军,粮草辎重都要迢迢千里的从中原转运,后续能不能继续跟进,还不好说。”
“一旦战事不利,陷入僵局,恐怕朝中诸公会有所非议,让官家下旨,勒令我等班师回朝。”
“届时此战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王峻嗤笑一声,反唇相讥道:“不管怎么说,此战,本监军绝不允许这样蛮干!”
坐在帅位上的杨骁,看见药元福还要出言反驳,为避免二人发生争吵,不利于团结,杨骁旋即摆了摆手道:“药公、王公,都少说两句吧。”
“本帅是让你们来商议破敌之策的,不是让你们吵架的。”
“诺。”
药元福怏怏不快的应了一声,还是遵从了杨骁的命令。
至于王峻,则是轻蔑的瞅了一眼药元福,却也不再吭声。
不管怎么说,杨骁都是三军统帅,这点面子王峻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