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
王朴沉吟片刻,又以一种郑重其事的表情,向杨骁进言道:“丰州滩(河套地区)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适宜耕种,也适宜放牧。”
“永安军治下的胜、麟、府三州之地,更有险山阻隔,形胜之地。”
“倘若永安军沦陷,为契丹人占据,他们就能随时长驱直入,进犯河东或是我大明节镇。”
“失去永安军,就好比昔日失去了燕云十六州。”
“我大明军、河东军,日后在面对辽军大举南下的时候,只能被动挨打。”
“稍有不慎,还会全线告急,整个河套之地全部沦丧,中原危矣!”
王朴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河套地区南望关中、中原,居高临下。
对于中原王朝来说,控制河套,则可以以阴山为屏障,抵御来自北方游牧民族的威胁,保证关中、中原地区的安全。
对于北方游牧民族来说,占据了河套,则可以作为根据地,南下关中,逐鹿中原,势如破竹。
因此,河套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河套分属于后世的宁夏、内蒙古、陕西。
黄河在这里先沿着贺兰山向北,再由于阴山阻挡向东,后沿着吕梁山向南,形成“几”字形,故称“河套”。
河套周围三面阻黄河,土肥饶,可耕桑。
这个地方,南北朝时称“敕勒川”,此时是叫“丰州滩”,明朝以后称“土默川”……
折从阮治下的永安节镇,就位于贺兰山的北部。
除非杨骁选择在贺兰山构筑一座要塞,以阻击辽军的进一步南下,进犯自己的疆界,不然大明节镇迟早也守不住。
要知道,麟州是杨骁的老家,杨氏跟折氏的交情一向很好。
杨骁这一次若能出兵援救,则折从阮一定铭感五内,日后未必不会在关键时刻,站到杨骁的这一边。
“主公,如果非要救援府州,就一定要先想办法解决掉李光睿和李光宪,以绝后患,完成大明节镇的军政一统。”
听到魏仁浦的这话,杨骁摇摇头道:“李光睿、李光宪二人,如今盘踞在宥州、绥州,拥兵近三万,还多是骑兵。”
“倘若正面一战,着实是胜负难料。一时半会儿的,也不能解决掉他们。”
杨骁一时间,也不能决断。
他早就想将李光睿、李光宪兄弟二人除掉,彻底统一大明节镇。
怎奈何,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下手。
党项人的骑兵也不是吃素的。
一旦杨骁跟李光睿、李光宪开战,其余党项人和蕃人,可能会袖手旁观,只是这样一来,杨骁自身的军力也会损耗严重,可能镇不住那些居心叵测的蕃人了。
王朴和魏仁浦也在绞尽脑汁,想为杨骁谋划出一個上善之策。
只是,他们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对策。
……
夜色凝重。
屋外,大雪翻飞,北风呼啸。
菱形的雪花伴随着寒风扑打在窗台上,发出“啪啪”的响声。
也不知是下了冰雹,还是寒风细雪而已。
屋内仍是寒意逼人,只是杨骁和符大娘子躺在床榻上,以绒毛毯子、被褥盖着身子,还算暖和。
杨骁枕着符大娘子那欺雪胜霜的玉臂,两眼放在帐幔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符金盏金盏,温香软玉的娇躯贴过去,抱住了杨骁,柔声询问:“潇哥儿,可是有什么烦心吗?”
“没有。金盏,你别多想,睡吧。”
“嗤,潇哥儿,你别忽悠妾身。说说看,或许妾身能为你分忧,也说不定。”
杨骁想了一下,仍是决定将自己的心事告诉符金盏。
“辽军大兵压境,进逼府州,永安军节度使折从阮派人来向我求援。”
“但,我不得不顾虑李光睿、李光宪是否会趁着我率兵北上之际,发动叛乱。”
“金盏,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闻听此言,符大娘子眨巴眨巴一下漂亮的大眼睛,笑盈盈的说道:“潇哥儿,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不过,如果折从阮当真挡不住这一次辽军的进犯,河东节镇跟大明节镇也会危难,暴露在契丹人的兵锋之下。”
“潇哥儿,何不想办法尽早解决掉李光睿与李光宪?”
杨骁苦笑一声,说道:“金盏,现在难就难在,没有合适的解决之法。”
“一旦开战,即便我真能击败李光睿和李光宪,收复宥州、绥州,却也一定是惨胜,而且耗时费力。”
“等大明军这边的内战一结束,说不定辽军已经攻破府州,兵锋进抵贺兰山一带了。”
符金盏为杨骁挑开鬓角的一缕较为凌乱的发丝,樱桃小嘴微张,美眸流转之余,娇声道:“潇哥儿,如此说来,你是想兵不血刃的解决掉李光睿和李光宪?”
“正是。只不过,这谈何容易?”
杨骁颇为伤脑筋。
闻言,符大娘子的唇角一勾,浅笑嫣然,洋葱白玉一般的手指头,戳在杨骁的脑门子上,说:“潇哥儿,现在李光睿、李光宪对你,是畏之如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