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赝品
嘀嗒,嘀嗒.
秒针跳动的声音回荡在阴暗逼仄的牢房里,经由厚重的石墙一次次反弹往复,最终叠加成了震耳欲聋的声浪重重轰击在瓦莱妮丝的耳膜上,让她一遍又一遍品味着撕裂般的剧痛,几乎彻底发狂。
正对牢房十余步外的空地上摆放着一张长桌,其上陈列着一盏孤灯、一只怀表与数尺厚的案牍,那也是整间牢房内唯一的光源。
整整三天时间里,路西亚绝大多数时候就坐在那里静静批阅文书,期间甚至没有向瓦莱妮丝投来哪怕一束目光,更别提她设想中的刑讯审问了。
瓦莱妮丝眯着昏花的双眸望向灯盏中跳动的火苗,桌案后方的路西亚则在光晕中模糊成了一道幽暗的幻影——她已经无法分清到底是那位神人的精神威压导致了自身感知的崩溃,还是长时间的幽闭与缄默无形中滋生出了令她无法承受的心理压力。
她只知道,她想快点从这种境地中解脱。
“求求您了,有什么问题就问吧——”她翕动着干裂溢血的嘴唇,以嘶哑的声音乞求道,“凡是我知道的,一定对您毫无保留。”
路西亚没有回应,依然恍若未闻地批阅着那一本本仿佛永远不会减少的文书,又好似有一堵禁绝一切声音与光线的铁幕横置于两人之间,任由她如何卑微呼唤,他也永远不会回应。
一股热流从干涩的眼角涌出,瓦莱妮丝紧咬着牙关,却还是无法阻挡发自灵魂的战栗,她的双膝疯狂颤抖着,脸庞之上涕泪横流,她想要怒声嘶吼,最终却只能发出一声崩溃的呜咽。
“杀了我吧.”她再一次乞求道。
忽然,路西亚抬起头望了她一眼,仅仅是这一个眼神,便让瓦莱妮丝如蒙大赦,她拼命挣动着身上的锁链与镣铐向前挪动着,好像只要远了半分就会错过他接下来的话语。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路西亚又一次回答了她。
“结果让我很诧异,贝塔的神力虽然从性质、强度乃至运转规律上都与艾普西隆极其相似,但如果观察得足够仔细,便会发现它们本质上的不同。”
“于是我开始了第二项验证——在三天时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审视着你身上的神术诅咒,以此观察贝塔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第二次在双指教堂见到你时我就明白了,祂如此有恃无恐并非出于对你的信任,而是祂早已在你们体内种下了神术诅咒,不只是你,还有你手下那些乌合之众,一旦你们以任何途径泄露隐秘,便会立刻被诅咒撕成碎片。”
说到这里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道:“祂确实让我涨了不少见识,上次见到类似的手段还是真实之母对祂手下的祭司和信徒,那几个人的鲜血被全部活生生抽了出来,画成了一幅威胁我的壁画——我还以为这种不入流的控制手段只会出现在邪神和邪教徒身上呢。”
这不过是一句下意识的提问,如若深究本心,瓦莱妮丝大概也只想在落幕之前捕捉到自己最后的价值,以期抓住几分信仰崩塌之后生命仅存的意义罢了,因此她根本不奢望路西亚的回答。
“三件事,”他将羽毛笔插回墨水瓶,合上最后一份文书的封面,垂眸道,“第一件事,我想知道无上意志到底对贝塔怀有怎样的态度。”
时至今日,等待她的只剩下身为一枚微不足道的弃子的命运了。
“在我接触过的神官中,你的意志力真是弱得出奇,从第一次在暗月殿外见到你时我就在想,贝塔到底有多么愚蠢,才会选择你这样的废物担任次席祭司,就不怕你泄露祂那些不敢见人的秘密么?”
另一边,本就濒临崩溃的瓦莱妮丝在听到神术诅咒的消息后彻底陷入了恍惚。
她知道,在如此境地下,路西亚根本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欺骗自己,换句话说,即使她身为贝塔大人的次席祭司,也从来就不曾得到过一丝半点真正的信任与爱护。
“我不会再问你了,”他轻声道,“所有我想要的答案,你已经告诉我了。”
“自玛莉卡陛下统一亚坛高原,加冕为永恒女王之后,黄金王朝近五十年历史上从未出现过任何一起针对双指教堂的暴力之举,可我不只摧毁了你们的教堂,还处决了一半的神官与骑士,却没有遭受任何形式的神罚。”
“我承认这是一项试探无上意志的冒险赌博,但从结果出现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了一件事,”他抬起头看向瓦莱妮丝,摇曳的烛火倒映在他冰蓝的眼眸中,幻化出一片瑰丽而诡异的华光,“即使同样身为棋子,可堪一用与弃若敝履之间,依旧存在着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啊。”
“您您想要验证什么?”她失神地呢喃道。
毕竟算算时间,贝塔大人已经返回王都整整两天半了,而自己仍被关押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知道,在如此境地下,路西亚根本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欺骗自己,换句话说,即使她身为贝塔大人的次席祭司,也从来就不曾得到过一丝半点真正的信任与爱护。
瓦莱妮丝顿时如遭雷击般愣在原地,“您您说什么?”
“所以自那时起,我就没指望过从你嘴里听到任何有用的情报,之所以你还能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