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回惊盛宏天心我心出考场再思发展
贾兰书写的字体其实就是规矩的真书,他并没有跟风去学穿越前辈们的瘦金体,也没有苦练自前明以来风靡科场的馆阁体。
陆游在《老学庵笔记》引用旁人记载:“郭忠恕以为小篆散而八分生,八分破而隶书出,隶书悖而行书作,行书狂而草书圣,以此知隶书乃今真书。”
刚穿越来的贾兰,虽然在现代临摹过一段时间毛笔,可都是断断续续的,写出来的字惨不忍睹,直接被林黛玉取笑了好久,只能从头开始苦练颜体。
毕竟他穿越前临摹的字帖,与颜体也有渊源。
颜真卿书法初学褚遂良,得张旭指导,授以笔法,而褚出自虞世南,虞出自智永,而智永的千字文正是贾兰穿越前临摹的字帖。
颜体写得好,既有虞字的风骨,又有智永楷书的圆厚。
盛宏的惊叹在于贾兰这一手真书,肉眼可见已经小成,寻常人苦练个五、六年才有这番功力。
再看贾兰破题之句。
“圣人希天之学,与时偕进也。”
盛宏看了精神顿时一震,心中暗自叫了一声好,再读下去。
“夫学与天为一,学之至也。然而有渐也,故与时偕进。圣人且然,况学者乎?……
知天命,固与天通也,或未合一也。又十年而六十,则声入心通,若决江河,莫之能御也……然后天即我心,我心即天,念念皆天则矣。
吁!始而与时偕进,终而与时偕极,圣人之学盖如此!”
通篇读完,盛宏如沐春风一般的陶醉,这几天一直沉默内敛的他居然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拿起贾兰的文章,仿佛是对待一件不世出的宝物那样,掉头将之递给了一旁担任副主考的顺天学政。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请看!”
顺天学政早已心急难耐,赶快接过一读,差点就击掌叫好。
盛宏出的题目出自《论语》,乃是后世之人也耳熟能详的“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一句。
贾兰紧扣全文,以圣希天破题。
“圣希天”出自濂溪先生周敦颐,此人虽未能名列八大家之列,然而被后世尊为“道学宗主”“理学开山”,地位非同小可。
“圣希天”揭示了儒家的成圣之路,更成为千千万万儒门子弟的人生追求。
贾兰以此破题,全文登时就有了高屋建瓴之势。
其后他从“志学”“而立”“不惑”,一直到“知天命”“六十”“七十”,最后点出“天即我心,我心即天”,意思是在学习一途不能迷失本心,而欲得本心,则需有志于圣人所示之学而与时偕进,如此方能本心莹然,明见万理。
盛宏坐回书案之后,笑着朝贾兰点了点头:“文章写的很好,本官也没什么好点评的,你自去吧!”
“是……”贾兰朝堂上一众考官作揖行礼,缓缓地退了出去。
副主考目视着贾兰那略显纤弱的背影,眼里不禁的赞叹,去年院试将贾兰定为案首时他曾亲自勉励贾兰要戒骄戒躁奋发求学,数月前季考也是他看了贾兰文章,觉得此子确实有所精益,于是擢登时文小榜。
如今不过数月,贾兰的文章居然有些脱胎换骨,浑然天成之相,实在是让他欣慰高兴。
旁边的考官们纷纷传阅,一个个看了都是目瞪口呆,有人甚至说道:“此子尚未及冠已有如此之能,实不可以常理揣度!”
其中一名考官满脸羞愧地站出来朝盛宏拱手:“下官惭愧,昨日听到金吾卫搜捕爆竹之人自称与贾府有关时并没有细思就提请大人中止贾兰这位考生的资格,现在看来实在是冤枉他了,这样的文章,还需要作弊么?”
“也不尽然,可能是背下来前人的程文。”有人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
盛宏“哦”了一声,目视此人:“敢问李大人,可曾读过此文?”
这人乃是河间府的学政,被借调来顺天府参与评卷工作,对上盛宏饱含深意的目光后登时一个激灵,连忙低头拱手:“下官并没有读过类似程文,是下官孟浪了。”
盛宏呵呵一笑:“无妨,那诸位大人,可曾读过类似的程文?”
“这……”众考官互相对视了一番,一同举手:“下官并无见过。”
“既然如此,那此子舞弊的嫌疑基本就可以洗清了,我朝断案一贯讲究证据,若是随便找个屠户放一串鞭炮就能毁人清白,那还要各处衙门、三法司有何用?”
审了一天,金吾卫报知昨日那放爆竹之人居然是外地来神京贩卖禽肉的屠户,也是见钱眼开一时迷了眼,为十两银资生生犯了禁。
贡院门外,金吾卫设立的警戒线外,贾兰一眼就看到了身形高大的吴贵。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北庄好吃好喝的养着,这家伙居然有些二次发育的症状,一下长成八尺有余身高,这个八尺并非意味着两米四、五,而是根据孙思邈《千金要方》所言“人是七尺六寸四分之身”而言,大约一米八九的样子。
吴贵也见到了贾兰,连忙从人群里挤了上前,关切地问道:“兰哥儿,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