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晴雯的脉象旁人或许还感觉不出来,可此时的贾兰经历昨晚与秦可卿一番谈话后灵觉增强了不少,闭上眼睛默默观想便发现晴雯手太阴肺经处艰涩不畅。
现在看来晴雯还能凭着年轻的身子扛着,可久而久之必定酿成大病。
思及原著里晴雯病情发展的迅速,除了心情郁结,被兄嫂虐待之外,这久病积累下的祸患一块发作定是主因,果真是病来如山倒!
而且……贾兰不自觉地想起一句判语。
晴为黛影。
好一个晴为黛影!连病情都差不多,贾兰如今基本上能确定,黛玉、晴雯、龄官的病情都是一体的,所不同的无非是谁轻谁重,发作各不相同罢了。
“姐姐可是有觉得口干少津,五心烦热,夜难寐,又不得平卧?”
晴雯听了,顿时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我明明什么人都没有说过的,便是宝二爷爷没有察觉。”
贾兰笑道:“姐姐,你身为大丫鬟,自然是要轮候伺候着宝二叔的,这作息时间就不太准,而且你们常常寅时天尚未亮便要起来作准备,于肺就不大好了。”
他指了指晴雯的手,她的手指细长,最叫人挪不开眼睛的,是她其中那两根指甲,足有两寸长,被金凤花染成了鲜艳的红色。
“姐姐你的手指一看就是做针线活的,偏生这又是极为伤神的活儿,导致气阴两虑,痰热互蕴,肺失轻宜……哦,总之就是你会觉得胸口不大爽利。”
见晴雯一脸不解,贾兰怕她轻视病情,决定吓她一下:“姐姐,这病别看初始没什么,可医书又言‘久病成痨’,这可是四大病之一,真到了那个时候,便是药石难医。”
晴雯旁的不懂,痨病她是懂的,识得这是大恐怖,自然惊得脸色都白了。
“姐姐不要担忧,如今症状不深,我稍后给你开个方子,都是些寻常的药材,你可拾来先服上三剂,之后我再给你些琵琶膏,是我亲手配的,你将它化入水里每天喝上一茶盏,于平日里也是有用的。”
晴雯听得是贾兰亲手所制,摆手拒绝:“我不过是个低下的,哪劳兰哥儿亲手操劳,若是让太太们听了,岂不是罪过?再说兰哥儿亲手做的,定是顶好的东西,我手上……”
贾兰一听,便知道是晴雯不想白白欠了自己人情,心中暗道这位确实是颇有心气,纵然在高门之中,也讲究个自力更生的。
对这种人贾兰一贯是欣赏的,后世太多各种的偏见,甚至还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段子来对人进行精神洗脑。
要抵御这些东西,只能靠自己,因为你若觉得自己低人一等,那你便永远低人一等。
贾兰笑道:“我也不白白便宜你,素闻姐姐绣工是府中一甲,不逊那禁中的名工,不知姐姐可愿意为我做一件衣服给我娘?”
听得贾兰对自己绣工的赞赏,晴雯很是高兴,这是她最引以为傲的手艺,顿时就笑开了眼,“自是可以的,不知兰哥儿想做件什么衣裳?”
“眼看天气马上转暖了,便做一件薄一点的衣服吧?至于别的我都不懂,姐姐你替我做主好了。”
“好的~”
贾兰与晴雯在廊下谈着事,一旁却恼了一个婆子。
这位看上去不过五十岁,可整个人却已经老成了一幅松松垮垮的架子,十足像是挂着衣服的摆设,脸上抹着厚厚的粉,像带上了一个假面具。
偏生这人又生了一副刻薄相,见晴雯与贾兰聊的开,酸溜溜地在一旁骂道:“不要脸的狐媚子,攀上了我的宝哥儿,如今见的旁人就要发了,又腆着脸靠上去攀高枝,我活这么大一把岁数,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李嬷嬷,快别说了!”一旁的麝月早就听不下去,这说的是晴雯,里面夹枪带棍的,一个不好闹到最后倒霉的却是她们这些个宝玉院子里的人。
这李嬷嬷乃是宝玉乳母,仗着地位比其她一众丫鬟要高,连贾母也对她礼遇有加,登时就不乐意了,对着麝月骂道:“你是个什么阿物儿?还敢教训我?”
一旁的袭人眼看就要吵起来,怕被里面的贾母听见动静,连忙安抚道:“好嬷嬷,快别生气了,这晴雯跟兰哥儿光明正大地在我们眼前谈着话,没有半点见不得人的,嬷嬷这么一说让晴雯听了,她素来又是个掐尖要强的,保不准又要和嬷嬷争上一场,这可是荣禧堂前,被人看了大家都没了体面,何必呢?等下了值,我做东请嬷嬷吃上一盏消消气?”
李嬷嬷冷哼一声,姿态放得很高,态度却软了下来:“还是你好,不枉我抬举了你一场。”
这李嬷嬷一发作,其余候在廊下的丫鬟们就远远躲开了,生怕听了什么不好的的东西,贾兰在一旁听得真切,隐隐瞥了李嬷嬷一眼,暗道这贾宝玉自以为活的逍遥,却不知自己就是一个大漩涡,一个个都想牵扯进来博一份利益,也不知这位宝二叔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临末,贾兰把声音压得极低,“晴雯姐姐,这最后还有一桩事儿须嘱咐你,这医书上有言‘肺,通调水道……’平日你大约是不怎么如厕的,今后可千万别憋着了。”
这一句话说得晴雯登时就红了脸,看得李嬷嬷又啐了一口,“你们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