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的各项规制,大抵奠定于宋。
终宋一代重视文教,多次兴学,王安石变法时,改革太学,创设三舍法,将太学分为外舍、内舍、上舍三个程度不同依次递升的等级。
后来王安石变法失败,三舍升补法虽随变法失败被废除,但却被地方官学和书院采纳。
又有教育家胡瑗创立苏湖教法,实行分斋教学制度,设经义、治事两斋,学生进入治事斋学习,可在治兵、治民、水利等诸多科目中自由选择一科作为主修,再另外选择一科作为辅修,开主辅修制度的先河。
叠翠书院特色,便是有治兵一科可以辅修,讲官不定,有时候李玄著亲自讲授,有时候邀请致仕的兵部官员或者直接请驻扎关城的左右武卫将官开讲。
“兰哥儿!”回到二门外的贾兰眼前一黑,一道黑影从旁边飞闪而至,十分热情地搂住贾兰。
“冯大哥。”贾兰连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来者何人,文人一般注重形象,这书院之中会这样跟自己挨肩搭背的便唯有那贾府的世交,神武将军冯唐之子冯紫英。
由于叠翠书院教习兵学,因而也吸引了一些居住京中的军中子弟前来游学,反正这些人都不走科举一途,也不会对书院其它学生构成压力,反而这些人带来的大量捐献对维持书院日常运作大有裨益,连当时初来乍到贾兰听闻后也为此拍案叫绝,对一力实施这项措施的李玄著极为佩服。
冯紫英亲昵地捏了捏贾兰这半个月在家“修养”而来的圆脸蛋,笑道:“听说你突然昏倒又吐血的,真是把大哥给差点没急死,现在看你一脸的福相,想来的确是大好了!”
这话语中透露着的关心贾兰不由感动,“叫冯大哥担心了,若非明日月考,弟弟一定摆上一桌给哥哥赔罪!”
“别!”冯紫英连连摆手,急道:“我家老头子可是发了话了,我一个人胡闹就算了,可千万别带上你!若是耽误了你今年秋闱,那我可是要遭罪了!兰哥儿,为兄特意去城隍庙给你求了道文昌符,拜托拜托八月乡试你一顶得考中!”
虽说子不语乱神怪力,可这古代也好现代也罢,说起考试一个个还是信奉文昌,穿越前在道观当志愿者的时候,每到开学还有六月,都有一大批家长过来祭拜、求符,真是应了那句俗语“养儿一百,忧儿九十九”。
看着手里那张和后世没什么差别的文昌锦囊,贾兰由衷感谢道:“弟弟就承哥哥贵言了!”
两人相谈正甚欢,却冷不防旁边一道阴阳怪气之声响起:“中举?我看这事儿啊,玄!”
冯紫英脸色一冷,目光撇向那说话之人:“仇二,这天生嘴笨本不是什么大毛病,可这万一这嘴上没门,那什么时候祸从口出就说不好了!”
这仇二之父乃是骑都尉仇演,两家素来不合。
夏朝爵位,除王爵外,其下公侯伯子男,又有一等至三等将军。
按制,无大功与社稷,须降级袭爵。
但四王八公持有太祖亲手所书之铁卷,为开国辅运武臣,得恩典许门第不降。
简单的说就是夏朝爵位正常是要降级继承的,比如荣国府两代俱为国公,到贾赦便成了一等将军,之后若是无立新功,则一直降级到三等将军,之后便降为一般的勋官。
但是由于门第不降,因此对外依旧可以称国公府。
这东西说起来很绕,但在特定的场合就变得十分讲究。
比如婚嫁。
这仇二的父亲得了战功封了四品都尉,比袭爵五品神武将军的冯唐品阶要高,两人之间也不知为何不和,反正两家子弟见面时候都是剑拔弩张的。
仇二身旁跟着五、六个华服子弟,瞧着几人身上一脸酒色,没几分文气,贾兰便道大概是帮闲、伴当一类的角色。
几人围将过来,冯紫英独自一人却毫不畏惧迎了上去,与仇二互相瞪着对方,毫不想让。
“把话说清楚了!别妖里妖气的,十足像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冯紫英一句话登时就挑起了仇二火气,“你!”
“你什么你?!”仇二火起,冯紫英更是横眉而向,一股威压顿时溢出,反过来镇住了对方。
只见他嘴角微微抬起,讥笑道:“怎么着?难道还想和我比划比划?”
两边就在书堂厢房外环廊下对峙着,不多时便引来了一群学子的围观。
冯紫英身手不俗,善骑射,在神京的官宦子弟中也是有数的,仇二不敢触其锋芒,便将矛头转向贾兰。
“听说这顺天府学政往日便与存周公多有往来,也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些递条子、通关节腌臜破事……”
仇二说话摇头晃脑,像似引经据典似的,但这话直白,简直都不能算是指桑骂槐了。
贾兰面不改色,还朝对方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转过头来。
“钟哥儿,记下了,某年某日某时,有骑都尉仇家子,于叠翠书院内申诉称庆丰十三年顺天府院试有舞弊之虞,在场有荣国公府贾兰、神武将军之子冯紫英,众人俱赞仇家子有兴利除弊……下次回贾府,记得提醒我将这件事给老祖宗说道说道,也让我贾府中人一睹仇家哥哥的风采!”
“你!”仇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