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二)(7 / 15)

何?”厉无欢笑着,松开手,任那炷香从他掌心跌落向祭天台下,摔进尘土里,摔得粉身碎骨。

他笑吟吟地歪了下头,望着陈见雪。

然后倏地,那人近身,将她揽入怀中,声音低哑地伏在她耳旁:“你猜,我是只毁了一个护山大阵吗?还是,今日乾门没落败亡之笔,我能占上个七八成?”

“——!”

血丝入眸,陈见雪颤栗难已,更目眦欲裂,她无法相信自己耳中所听闻的话,更无法相信面前这个人就是她心慕而决定托付终生的道侣。

心口剧烈的撕扯与疼痛再次如潮水袭来,陈见雪质问的话声来不及出口,就被那疼痛的巨浪打得折下腰去。

但她犹有不甘,死死拽着厉无欢的袖子,从他身前一点点蜷跪在地。

“为……什么……”

厉无欢一动未动,连手掌都不曾抬一下,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在他身前疼得将死似的女子,敛去了笑容的神情漠然得像块冰石。

“疼么?可我觉着还不够?”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现在就去死的,我会让你看到,你的父亲,你的师兄,你的师弟师妹们,一个个死在你的面前,他们的血足够淹没这千里青峰,他们的尸骨会堆成皑皑的山石,被风与雨一点点侵蚀殆尽,任人间岁月流转,江河日下,最后连一个记住他们名字的人都没有。”

“我说过——”

“我说过!!我会让你尝尽我所经历的一切痛不欲生!我会找到你,我要你死也逃不脱!!”

厉无欢骤然爆发,从地上死死楔住了陈见雪的嫁衣领口,将她拉起来,到祭台边。

他指给她看天边,乾门山门前的厮杀与血色——

“这是你欠我的,”

厉无欢在陈见雪睁大的满是血泪的眼瞳里,轻声俯近,他像是要吻到她干裂的唇上,却又在最后一刻停住。

他给她看自己眼底最深刻的嫌恶和冷漠和恨意,却又凑到她耳旁。

声音温柔得像是情人之间的耳鬓厮磨,厉无欢低语缓声,一字一顿地唤她——

“长雍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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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是些繁文缛节,不须浪费时间。祭天行典前,我们能回来不就好了?”

厉无欢说着,抬手召起飞剑,腾空于窗外的云雾之间。

“今日大典前,你不是陈见雪,我不是厉无欢,我们只做我们自己就好。”

说着,厉无欢拉起陈见雪,朝窗外云雾间一纵。

陈见雪吓得猛闭上眼。

但还是没有召出自己的飞剑。

——砰。

两人轻落到剑身上。

陈见雪提起的心一松,抬手下意识就想捶厉无欢一把:“你要吓死我吗?”

“吓到了?”厉无欢笑着握住她手腕,将人揽入怀中,“看你跟我跳得这样毅然决然,还以为你要跟我殉情了。”

“…哼。”

长剑载着剑身上的两人,破开云雾,朝着乾门内秀美绝伦的千里青峰遁去。

碎开的云雾徐缓合上。

日色绚烂,美得如梦幻泡影。

-

吉日过午,两位一同“失踪”的道侣,终于也一同来到了奉天峰上行祭天典的广场。

陈青木黑着脸坐在上首,长老们也是一个比一个神色无奈。

看在是这两人的道侣大典当日,终究全都忍下了,没哪个长辈出来指责一番他们的任性妄为。

陈见雪有些赧然地给父亲告了歉,被急得热锅蚂蚁似的几个师妹带到一旁补妆。

唐音正不满地给陈青木传音:“掌门师兄,我怎么觉着,见雪自从和无欢这小子走到一起,愈发地有些不像她了?她以前跟在寒渊尊身后那时候,可是最知礼节,守规矩的。”

“这有什么办法,”陈青木叹气,“女大不由爹啊。”

“……”

修者的道侣大典,与凡间那些大婚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除了多了一道祭天典之外,前面的仪程基本相近,连“拜堂”的部分都差不许多。

只不过在凡间是叩父母,而这里拜的是师门长辈。

行了三拜礼,又给陈青木这位既是掌门又是父亲的长辈奉了双盏茶后,便是道侣大典的最后一道仪程——

祭天典了。

祭天台上,只许两位道侣上台,到青铜香鼎前行礼、拜奉、燃香祭天。

陈见雪循着仪程,一节一节同厉无欢走过。

直到最后,两炷香并首燃起。

陈见雪刚要挪开手腕,将香插入香鼎中,就忽地被身旁伸过来的手握住了腕骨。

她一怔,抬眸:“无欢?”

厉无欢没有说话,只无声地垂着眼,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莫名的,一种难以言喻而又不可阻挡的恐慌,如潮水般漫过陈见雪的心口。

那个天生有缺的心口空隙被它灌满,却更加空洞而胀痛。

陈见雪呼吸微微急促起来:“无欢,你有什么话想说吗?我们先走完祭天典好不好?就差这一步,我们就能……”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厉无欢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