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永远只有别人?”
他尾声低沉下去,魔性至深,又极尽暧昧。
登仙台四周上下,仙魔两域的修者各有神色异变。不约而同地,他们从四面八方望向了那道红衣薄影。
云摇屹立不动,如充耳未闻,只仰面望着他:“你还要如何,说吧。”
慕寒渊沉眸良久,忽笑了,墨色袍袖一挥,带起一道沉焰落下。
自登仙台向仙域众人身前,一道犹如墨玉质地的长阶便凭空生出,一直铺展到云摇脚下。
“上来,”慕寒渊从袍袖下勾起冷玉修竹似的指骨,虚握向她,血沁魔纹下,衬得他一笑戾然又秾丽逼人,“我要你到我面前来,师尊。”
“慕寒渊,”九思谷那群书生中,终于有人看不下了,沉声警告,“云摇可是你师尊。”
“是么……”慕寒渊挪眸,似笑非笑地落在云摇身上,“她也配?”
“慕寒渊!”陈青木沉声呵斥。
云摇抬手一拂,按下了陈青木的话音。
她未踏那墨玉长阶,而是红裙一起,飞身直掠向登仙台。
身后阻拦不及的众人大惊。
“前辈不可!”
“师叔!”
“师叔祖!!”
“……”
踏着一众惊声,云摇落在了登仙台上。
魔域修者们神色一变,本能便要上前围住她。
“退下。”
慕寒渊戾声将众魔喝退。
云摇神色不变:“放了仙宫弟子,即刻退军两界山,我随你处置。”
“……”
慕寒渊凝眸许久,低低笑了:“师尊,你凭什么认为,对我来说,你比一座仙宫、乃至整个仙域更重要?”
他踏下至尊之椅,走到她身前。
覆着魔焰的袍袖抬起,他修长冰冷的指骨,缓缓搭上了她纤细脆弱的颈。
略一用力。
她被迫仰首,与他漆眸对望。
那双陌生的眼眸里,恨意涛涌,吞天噬地。
云摇自嘲地垂下眼睫:“凭你恨我。”
“……是,我恨你,”慕寒渊掐着她纤细的颈,眼尾沁血似的俯近
,他声沙难抑,“这世上绝不会有人比我更恨你了、云摇。”
云摇没有挣扎,也未曾反抗分毫。
她只是一动不动地任他拿着要害:“误你至此,是我一人之罪,罪不及世人。若你想要杀了我,那动手便是,我绝不反抗,但请你放过他们。”
“……他们、他们——他们!你眼中永远只有旁人!”慕寒渊话声里戾气滔天,苍穹间魔焰顷刻汹涌起来,仿佛以火焚天,沧海倒灌。
无数墨色天火从天而降,硕大火球纷纷砸向仙域众人。
云摇面色惊变,转身回望,御剑想要下登仙台救援,却被慕寒渊反手捏住了她的颈,从她身后将她半掐半拥入怀。
“你不如亲眼看——我是怎么一个一个地杀掉你所珍视的他们?”
仙门修者们纷纷结阵,登仙台下金光遍野,艰难抵御着那一团团汹涌而落的魔焰。
“慕寒渊、你到底要如何!”云摇回身,“你明明只恨我一人,那便只冲我一人来!”
慕寒渊戾声低哂,指骨一拂,两人身畔便显出一把木质长琴。他缓缓抚摸过琴身:“谁让你才是那个……‘悯生’的圣人?”
他随手一拨,弦音便作数道魔焰墨光,将欲暴起的奈何剑锁于台上。
在云摇逼得眼角都通红的愤恸前,慕寒渊抬手,轻慢地抚过她眼尾。
错觉似的温柔缱绻,他俯到她耳畔,轻声——
“你当真想救他们?”
抱云摇在怀,慕寒渊亲密地虚靠在她肩上,他冷漠睥睨的眼神扫过台下,与那一个个厮杀中也要回首对他怒目而视的仙域修者们对峙。
魔音如蛊,无孔不入,妖异至极,沉沦人心。
“那就在这里,当着你最爱的那位五师兄的面,立下魂契——”
慕寒渊轻吻她耳垂,低而寒彻地笑。
“为奴为婢、侍我终生,如何?”
“…?”云摇骇然回眸。!
“你——你少拿昔日说事!四百年前如何,这四百年间,乾门又如何,我浮玉宫才是……”
元松青还欲再言。
跟在云摇身后,陈青木缓缓召出了长剑,抬眸看向元松青。
这位仙域人尽皆知的软骨头好欺负的乾门掌门,此刻望人的眼神⒍,竟透着点蛰骨的狠厉:“元宫主,劝你再勿失言、更勿对我师叔不敬。否则,我便叫你见一见乾门弟子四百年间到底是否失了血性。”
煞气逼人下,元松青面色陡变。
如此寂静下,更显得九思谷座下,那群书生模样的青年弟子间声音明晰——
“师兄,这段我如实记了,批注该怎么写?”奋笔疾书的小孩仰头。
“也如实写啊。”
小孩咬了咬笔头:“那就是乾门忠义,彪炳千古?”
“嗯,还得加一句,结果没到千古,才四百年过去,就有个蹲乾门屁股后面捡现成的,吃得膀大腰圆,还要觍着脸出来邀功了。”
帐内顿时压下了几声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