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摇震颤失语的眼神里,慕寒渊抬眸,温润如昨日地望着她:“现在我知道了,师尊。原来这些不过是我一厢情愿、黄粱美梦。”
“不,”云摇仓皇上前,“我不知你……”
“没关系。”
慕寒渊退后一步,避开了。
云摇离握住他衣袖只差分毫,却也就是那分毫,如鸿沟天堑之距。
今生再难逾越。
慕寒渊手中,不知何时再次出现了那把虚影匕首。
就当着目眦欲裂的云摇面前,冰冷的匕尖抵在了他眼尾下——
狠狠刺破。
“慕寒渊!!!!”
云摇声哑如裂,眼泪一瞬涌下。
——他阖眼,将眼尾那颗小痣,生生剜了下来。
冷玉侧颜上,血如泪淌。
身前的雪色长发亦染作了秾丽的红。
慕寒渊松开手,任沾着自己血肉的光匕在空中化作点点猩红碎金的光点,消散而去。
他睁开眼。
血泪之下,慕寒渊薄唇勾起,眼神却漠然地望着她:“既做不成你的至亲、至爱,那我便做你的至恨之人吧。”
身周魔焰滔滔覆下,所过之处,百般生息亦化作焦黑死地,犹如被无形的寂灭之力生生抹去。而他的声音,幻作滚滚惊雷,终于撕破了整座天悬峰周围被他设下的禁忌阵法。
虚空之中,四方围聚而来的乾门弟子惊声望着,提剑结阵。
只是阵光未成,便被一道魔音贯过,冲撞得纷纷溃散,吐血难挡。
而做下这一切的慕寒渊,就站在云摇身前。
他含笑望着她,眼里尽是恨意:“我会让你记得我、记得我到底是谁——我会叫你日思夜想地恨不得杀了我,我会给你最刻骨噬心的仇恨,我要你生生世世都记着——至死也无法将我忘怀!”
慕寒渊身影陡然临空,显于仙域无数神识之下。
他冷白如玉的眼尾上,覆过了那颗淡色小痣被剜下的血痕,迤逦地生出一道血色的魔纹。
它如花枝般妖冶生长。
最终化作了冷玉上一道艳丽逼人的血沁。
——在整个仙域无数修者的见证下,慕寒渊彻底入了魔。
魔纹显影,百死无赎。
而他转身遁去,向着两界山外、魔域之南,只留下了无人能拦的残影。
以及浩浩魔音,响彻穹野。
“云摇,你记住——”
“我会成为你此生最大的恨事。”!
撑着最后一点绝望前的希冀,云摇勉力挤出个笑:“慕寒渊,你只是为了这件事才……这样吗?你冷静些,我从来不曾把你当做他,你和他不一样的,你们是不同的人,我不会——”
“是,我和他自然不同。”慕寒渊声线都温和下来,若闭上眼,兴许云摇仍能觉着他依旧是以前的那位寒渊尊。
只可惜,就在她眼前的这个人,她已经快要找不到曾经的那个慕寒渊的半点痕迹了。
他冰冷的指骨缓缓抚上她的细颈,面颊,唇珠,他以覆着薄茧的指腹,轻慢地揉过她的唇肉。
带着一种近情'色的抚弄。
慕寒渊低首,与她交颈,气息纠缠在她耳边:“若我是他,你怎么舍得让我做炉鼎呢?你一定会珍之视之,否则,也不会连他的墓碑都如此小心,时时擦拭,连一片尘埃都不舍得落下。”
“不是……”
云摇试图挣脱,却被慕寒渊按住了后颈,死死扣在怀里。
他在她耳畔,低声如颤:“你珍重他,所以叫他留下的空冢石碑都片尘不染,你不在意我,所以可以将我踏进污泥里,随意凌'辱。”
——我说了不是!!?_[(”
忍无可忍的气机在两人之间爆发。
云摇将慕寒渊推出去了两丈远,她眼尾泛红,声颤不已:“我从未这样轻视过你!”
慕寒渊停在原地,墨袍垂迤。
他雪白长发间,漆眸徐抬起,勾着一点了无生气的冰冷笑意:“是么,那师尊你如何看待我。”
云摇一哑。
她如何看他……
最初将他领回仙域,带回宗门,她当然是将他真心当做徒弟教养的,她对他寄予厚望,她希望他能做完她未完成的事情,希望他泽及天下,希望他能取代她站在仙门之首,做真真正正的仙域第一人。
只是在她人生最后的这段时光里,心魔亦是她,只不过是她藏起了一生的那个自己——她忍不住,将她这一生压抑的全部的情绪都灌注给他,她不为人知的那些恣肆,骀荡,恶意,私欲。
到底是她错了,她太自负,一生如此,以为所有事情都会按照她的想法去行进。
却没有一件事真正能如她所愿。
宗门,师兄,自己,现在连她唯一的徒弟都……
云摇心口锥痛,她用力阖了阖眼,将那些快要涌出的酸涩压回去:“慕寒渊,很多事情不是一时半刻能够说清的。如果你真的这么在意,我可以给你解释,当务之急是你先冷静下来,再这样下去你就真的——”
“我不需要解释。”
慕寒渊抬手,掌心中凌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