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这个,是另一个,话本里的那个慕寒渊。
“……”
脑海中浮现的面孔,让云摇神魂都栗了下,彻底清醒过来。
手里长剑幻化,变回了木簪。一身虚汗未消,云摇从榻上起身,一边随手挽起长发,插回那只古朴无纹的方形木簪,一边望了眼窗外。
睡时还是刚过晌午,此刻却是日上中天。
她睡了至少,一天一夜?
云摇蹙眉,心跳快了两拍,叫她莫名有些不安。
顾不得想方才那个诡异至极的梦,云摇望向丁筱:“你匆匆忙忙的,是出什么大事了?”
丁筱拍着胸口:“就我们在藏龙山遇见的那个朱雀城少城主,无面,浮玉宫的人在山里发现了他——他、他死了!”
“死了?谁杀的?”云摇眉心拧紧,“事关幕后布局之人,他们是想灭口吗?”
丁筱哭丧下脸:“浮玉宫也是这样说的!”
“…什么?”
“众仙盟此刻正在行宫大殿中堂议此事,他们竟说,无面是寒渊尊杀的!”
云摇一愣,冷哂:“就算要找替罪羊,那也该找准。是哪个丧尽天良又脑子不好的,做了恶,还敢甩黑锅给慕寒渊?”
“因为他们说,无面的尸体上是……”丁筱声音低了下去。
“是什么。”云摇有些不耐。
丁筱偷偷瞧了她一眼,头一回在她面前细声细气:“尸身上留下的,是乾门小师叔祖的,奈何剑法……普天之下,能会此剑的,只她亲传弟子寒渊尊一人。”
“…………”
云摇:“?”!
见慕寒渊行过礼,便转身要向外,云摇想起什么,“那把匕首的去向,我还是没能探明。你最近这些日子注意身体,有什么不适要与我说。”
正擦身而过的慕寒渊微怔了下,停了一两息后,他眼尾低垂下来:“……好。”
原本清冷的声线被浸哑了几分。
可惜云摇
并未察觉,倦然转身:“这两日可给我折腾得不轻,我先去里面睡……咳,先去冥想片刻,借你这里的长榻一用了。”
“师尊随意。”
“……”
慕寒渊直起身时,面前的女子身影已经隔去了纱幔后。
薄纱如云,勾勒得那抹红衣绰约。
慕寒渊无声望着,眼前浮起的却像是另一幅画面——
幻境中,龙皇殿的石园凉亭下。
两道身影亲密无隙地相依偎着,青丝缠乱,衣袂纠结,他阖眼也能嗅到怀中女子身上淡淡的胭脂香,细腻而炙人的体温穿透薄轻的衣衫,将他的五感与神魂尽数笼绕。
彼时他像置身在一片无边渊海,将溺未溺,却心甘情愿连挣扎都不做一丝,放任自己沉沦到底。
“……”
燃香道室之内,久久静寂。
窗外流云暂蔽了天光,投下了一抹乌色。
一点漆意,从那顶清冷得不染片尘的莲花冠盈盈蕴起,又极快地,错觉似的,须臾便隐没下去。
-
云摇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若说发现眉心邪物就是终焉火种之前,这东西对她来说还只是一根刺,那现在,它就俨然成了一柄颅颈之上的利斧了,斧头底下悬着的还得是整个乾元界那种。
仙界记载,终焉火种降世,便是要焚起灭世之火。
云摇未曾亲眼见过小世界的消亡。
她不知道那是以怎样的形式,或许,就像话本里所记载的原本的云摇与慕寒渊那一世,便是选取慕寒渊这样一个寄主,然后借寄主之手,将一切归灭吗?
虽然不知这种要命的东西怎么会刚好选了慕寒渊,但即便是为了原主,以及三百年前她已亲身体历过的两人之间的一切,云摇也不能置之不顾。
更何况,现在她才是那个封印着“终焉火种”的倒霉蛋?
就这样,云摇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不知何时陷入了混沌的沉眠里。
——
云摇做了一场奇怪的梦。
梦里她又回到了仙界,仍是司天宫里快乐无忧也无聊的小神仙,每日要做的,便是看着三千小世界像是悬在司天宫宫顶的一盏盏星灯,千年不变地明暗流转。
这一日如往常,她翻着手里从小世界搜集上来的话本。
最新这册是旁人今日刚送她的,里面讲了一个叫乾元界的地方,有位清冷渊懿的谪仙人物,得世人景仰,如山巅白雪,却被亲师尊亵弄□□,最后成了个翻覆乾坤、杀人盈野的灭世魔尊。
小仙子觉得这个故事听着特别耳熟,又想不起来,她看着入了迷,不知道什么时候困得趴在桌案上睡了过去。
再从臂弯里睁开眼,小仙子奇怪得眨了眨眼——
司天宫外竟暗了下来,就像凡界的夜晚一样,只有那一盏盏星灯在昏暗里熠熠着,犹如夜空中的长河微星。
可是仙界,何曾有过夜晚了?
云摇奇怪着,从桌案后坐直身。
然后她忽然惊见,隔着窄窄的一条檀木桌案,自己对面竟然多了个“人”。
?想看曲小蛐写的《魔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