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香居一宴后,朱祁玉一直惴惴不安。
她无法预料姜熙萍接下来的行动。
姜熙萍推辞了武宁侯府姐弟二人于府上暂居的邀约,执意与宋未安这个未来反贼混在一起,让她不得不担忧。
日子一天天过去,京都依然和往常一样平静。
可她就是无法安心。
越是平静,她越是担心底下的暗流汹涌。
她始终无法忘记那日姜熙萍脸上决绝的神色。
在她尚为表姐打算如何进宫而苦恼时,一纸镶着金边的朱紫请帖,却让她比姜熙萍先进了宫。
时维深秋,百菊争艳。
太子想在东宫举办赏菊宴,联络宗室子弟的情谊。
送至璟王府的请帖,还特意提到他好奇璟王世子所豢养的那只威风凛凛的西波尔番邦犬久矣,嘱咐世子将它带入东宫赏玩。
段鸣鹤找上门来要狗时,武宁侯府的姐弟二人,尚一脸蒙圈。
究竟是不好拂太子的面子,尽管冒牌货十分不乐意,还是把阿彪精心梳洗一番,还给了段鸣鹤。
她把狗子牵了出来,绳子交到了段鸣鹤手上,神色冷厉:
“阿彪可不是什么供人肆意玩弄的物件,你得给我好好照顾它。”
段鸣鹤抬眸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放心。”
这次他的态度倒透着一股真诚,并不像上次那般令人生厌。
冒牌货遂松了一口气,又絮絮叨叨交代了半天狗子的饮食起居,生活习惯。
段鸣鹤只是淡淡地听着,并没有打断她,一旁的朱祁连反倒忍不住开口:
“姐,你无须多言了。段哥可是养了阿彪十几年呢,这些他都清楚……”
冒牌货斜了段鸣鹤一眼,没好气道:
“最好是这样。狗子交给你了,可千万不能出意外!”
地上蹲着的朱祁玉,本老大不乐意被拴着狗绳让龟孙子牵进宫,一直闷闷不乐。
抬头见冒牌货一番拳拳之心,关心之情溢于言表,不禁有些感动。
她于是起了身,蹭了蹭冒牌货的腿,狗嘴咧出一个笑脸。
仿佛在说: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段鸣鹤在一旁看得有些好笑。
朱祁玉这家伙,属实一朵奇葩。
对一个占了自己身子的家伙,还能处出真感情。
……
进宫的车轮滚滚向前,朱祁玉的心头忽然浮起一丝疑惑。
她伸着脖子瞅了半天,没见到桌上有笔墨纸砚。
段鸣鹤却似看透了她所想,双手垫在脑后,靠在车厢上,漫不经心地开口:
“我猜你想问,为什么太子会突然关注我的狗,对不对?”
朱祁玉点了点头。
段鸣鹤并不是一个喜欢带爱犬参加各种集会的人,唯有见朱祁连或者进山狩猎时,才会把阿彪带上。
太子久居深宫,是从哪里听说的阿彪呢?
段鸣鹤意味深长地勾起唇角:
“如果说,太子非常恼我,却动不得我本人,故召来我的狗,伺机报复,你会如何?”
朱祁玉被他这番话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龟孙子,怎么上哪都有仇家!
她恨恨地抬眼瞪向他,恨不得跳起来踹他一脚。
段鸣鹤唇角的笑意扩大:
“你自己可要多加小心,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不要落单,否则,到时候,我不一定顾得上你。”
啊啊啊她可不想被这个龟孙子连累!
还是跑路吧,反正没带成狗得罪太子的又不是她。
朱祁玉跳到车门边,狗爪子掀开车帘子,环顾了片刻。
见两边皆是红红的高墙,心如死灰。
怎么这么快就进宫了!
“嘶——”
窗外传来一阵马嘶声,车轮停下了。
朱祁玉还以为到了,但段鸣鹤没有动。
过了半晌,一道清朗的声音从车帘外响起:
“鸣鹤,好久不见。”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了车帘,露出一张俊逸非凡的脸,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
大周的二皇子——段延威,毫不见外地大步上了马车,揽住了靠在车厢上的段鸣鹤的肩膀。
“鸣鹤在府上养了大半个月,胖了不少嘛。”
段鸣鹤淡淡地笑着,也不反抗,只任由他揽着。
朱祁玉在一旁看傻了眼。
段鸣鹤什么时候竟和二皇子这般熟稔?
二人接下来的对话更是让她惊掉下巴。
二皇子率先向段鸣鹤施礼:
“鸣鹤,这些日子苦了你了。大哥妒我被陛下委以重开春闱一事,不敢对我下手,只敢拿为此事奔走颇多的你出气……”
段鸣鹤抬起他的手臂,面色淡然地打断了他的话:
“殿下无须多礼。臣弟既已选择同殿下站在一起,自然做好了应对风刀霜剑的准备。能为殿下挡下一灾,是臣弟的荣幸。”
二皇子目光深邃,定定地注视着段鸣鹤,半晌,拍了拍他的肩膀:
“皇族子弟皆亲缘淡薄,延威何其有幸,能得鸣鹤这般助力,待我登顶之时,鸣鹤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