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京都风流之地。
美人似锦,笑语盈盈,声声悦耳,丝竹渺渺入云烟。
这片繁华平和的景象却被楼下的一声怒吼打破:
“段鸣鹤,你给我滚出来!”
一个妙龄少女,一袭红衣,乌发绾成髻,正怒气冲冲地拎着鞭子往楼上冲。
楼下的宾客,姑娘乱成一团。
几个小厮跌跌撞撞地跑过来阻拦,少女一挥鞭,“啪”得一声,桌椅倾翻一地。
“别拦我。我无意阻碍你们做生意,上去找个人,找到了就走。”
说罢,随手从怀里掏出一坨银锭子,往地上一扔。
花满楼的掌柜慌慌张张地从人堆里挤出来,捡起银锭子,欲哭无泪,苦着脸讨饶:
“我的姑奶奶,楼里的姑娘都是讨生活的苦命人,您要是寻自己的情郎,可不要把火发泄到无辜的人身上啊!”
少女上楼的脚步停了,她回过头来,柳眉倒竖,喝道:
“谁说我要去找情郎了?姑奶奶是去寻我那不成器的龟孙儿!”
宾客间里有认出少女身份的,开始窃窃私语:
“这不是武宁侯的长女吗?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来这里了?”
“她要寻的人,莫非是璟王爷的世子段鸣鹤?”
“嘿,这俩打小就是冤家,这下有好戏看了……”
少女并不理会旁人的闲言碎语,“噔噔噔”得上了楼,挨个推开雅间的门。
见不是要寻的人,便道个歉,再“啪”一声把门关上。
楼上惊叫一声高过一声,鸡飞狗跳,好不热闹,楼下的掌柜脸都绿了。
“姑奶奶,我求求您咧,放过小店吧,花满楼是多少人的身家性命啊,我们白手起家,起早贪黑,兢兢业业……”
掌柜一路小跑追了上来,抱住少女的大腿又哭又嚎。
少女的眉头蹙了起来,她握紧手中的鞭子,环视四周,走廊尽头还有几扇门没有推开过。
“那你告诉我,段鸣鹤到底在哪间房?”
掌柜头摇得如拨浪鼓:
“我们做花楼的,对客人的身份保密是立店之本。小的…小的也不知道。”
“那我就自己找了。”
少女嗤了一声,挪个身就把腿抽了出来,转眼间已飞奔到走廊尽头。
得,是个练家子。
掌柜心急如焚,拿她没有丝毫办法。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内传来了一道天籁之音。
“猪八婆,我在这儿呢。”
掌柜的心刚松了松,紧接着又吊了起来。
只见那少女怒不可遏,一脚踹开木门,“哗啦”一声,半扇门都在摇摇欲坠。
“哎呦我的老天爷!”
掌柜的心在滴血。
他跪在地上大声哭嚎:
“这,这可是丹枫的红木啊,这一套得百两纹银……”
少女的鞭子指向在门口亭亭玉立看好戏的少年:
“记他账上!”
那少年面容清俊,一袭鸦青色锦袍,简雅出尘,腰间的环带点缀着几颗宝石,流光溢彩,隐隐彰显身份的尊贵。
长发被一根玉簪轻轻挽起,留下一缕发丝垂在额前,随风轻扬,增添了几分潇洒与不羁。
然而他一开口,出尘的气质瞬间消失:
“我说猪八婆,你打坏的东西,凭什么让我赔钱?”
少女一鞭子甩向他,声音又脆又亮:
“少废话,要不是你这个龟孙子带着我弟逛花楼,我也不至于扰了别人的生意!今天你要是不赔,我就打得你赔!”
少年左躲右闪,身形灵巧,尽管阁间宽敞,二人“叮叮咣咣”一番打斗,还是掀翻撞碎了不少物件。
“二位姑爷爷,姑奶奶,别打咧,别打咧……”
鞭影闪烁,掌柜只敢扒着门框有气无力地劝架。
“砰”
少女一鞭甩过,击碎了一个屏风,露出屏风后抱着头瑟瑟发抖的身影。
“朱,祁,连!”
少女一字一顿,最后一个字更是能听出她磨牙的声音。
“段哥,救命啊!”
朱祁连抱着脑袋几步逃窜到段鸣鹤身后。
少女见状,更加怒不可遏,又一鞭子挥过去:
“没出息的家伙!不学好,跟着段鸣鹤这个龟孙子厮混,他是京都出了名的纨绔你不知道吗?”
被点名的纨绔露出一抹凉凉的笑,火上浇油道:
“你姐猪八婆,出了名的没眼光,只知道人云亦云,性格古板得像个老姑婆,不如跟着你段哥回府,段哥带你吃香喝辣……”
朱祁连明显心动了,眼睛都亮了起来,从段鸣鹤身后探出个小脑袋,悄声问:
“真的吗?”
“段鸣鹤你再给我放屁!”
少女气疯了,见这家伙灵活地像尾泥鳅,鞭子挨不到他的衣角,所幸弃了鞭子,赤手空拳地扑了上来。
“祁连快跑,我帮你拦着你姐!”
段鸣鹤闪身挡在朱祁连身前,和少女过招,朱祁连趁机溜到窗边,爬上了窗沿。
“朱祁连,你敢跑,回去我拿鞭子抽断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