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很满意,凝视画作悠然道:“阿斐的神韵气质,只要能掌握一二分,便是绝世好作了。”
谢斐没好气地抢过来,卷成一团后扔到了桌下。
“近来发生这么多事,你倒是悠闲自在。圣上恐怕已经疑心,你就没有别的对策?”
即便谢斐一直在处理内务,也能听到些风声。
就在裴渊袭爵之后,宣帝终于后知后觉,怀疑现如今这个裴渊,跟他从前安插的棋子完全是两个人。
但现在安远侯府上上下下严密得如铁桶一般,半点风声都传不出去,所以宣帝一时间也拿捏不准究竟是什么情况。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危机重重,稍不留神就是万劫不复。
裴渊倒还有心思在这作画,好像没一点危机感。
收拾了桌上笔墨,裴渊随口道:“走一步算一步,还是那句话,见招拆招。”
谢斐虽觉得宣帝是个小心眼的阴暗之人,但实在没相处过,摸不清这位上位者的行事作风。
她问道:“依你看,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裴渊但笑不语。
第二天,宫里便来了圣旨,要裴渊入宫。
谢斐只是贵妾,不是侯爵夫人,没资格随他一道去,所以在府里等待消息。
浮玉咬着手指紧张道:“姑娘,圣上会不会把人直接杀了?”
谢斐诧异道:“圣上在你眼里残暴成这样了吗?”
浮玉担忧道:“皇上忌惮袁……主君,最稳妥的办法,不就是一刀把人砍了吗?”
谢斐失笑摇头。
“这皇上要杀人,好歹要个理由,咱们主君循规蹈矩,挑不出半点错,他怎么杀?再者,”谢斐顿了顿,又道:“安远侯府的势力之大,恐怕非你我能想象。”
能让堂堂皇帝如此忌惮,除了威望,更有军权,以及从大靖建国之日,便扎根于这片土地的庞大势力。
即便数百年来,历任皇帝或多或少在拔除,可余威尚存,又有老侯爷和裴大将军建功立业,在朝中和民间威望极高。
有时候谢斐也会想,无论安远侯府如何低调谨慎,有这势力在,宣帝如何不害怕?
又过了两个时辰,裴渊才回。
谢斐说不紧张是假的,立即问,“圣上怀疑你了吗?”
裴渊眉飞色舞道:“我得你真传,演技精湛,圣上多番试探,均被我机智骗过。”
谢斐松了口气,又道:“你去了那么久,是有什么要紧事?”
“圣上得知萧世蓉的事,让我再从京中闺秀中择一良人,即日婚配。”这一点,裴渊倒是早早预料到了。
谢斐给他沏了茶,奇道:“是打算把谁家的可怜姑娘安插进来当炮灰?”
裴渊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道:“多半是皇后那一脉,找个身份看似高贵,却不出挑聪慧的,最好能跟萧世蓉一样,将安远侯府的水搅浑了,顺道再当个眼线。”
谢斐听着都觉得头疼,道:“虽说是让你挑,但你选择余地很小。既如此,还不如挑个自己喜欢的,指不定日久生情,策反人家倒戈相向,气死皇帝。”
裴渊凝视她,眸色温柔内敛。
“阿斐就没想过,这个侯爵大娘子,非你莫属?”
“我?我一个妾,想要扶正很难。”
“你是身份清白的贵妾,父兄又在朝为官。”
谢斐很有自知之明,“如果你还是那个无所事事的闲人,我做你正妻不算高攀。但你如今是安远侯,我可就配不上了。”
不是她自觉卑微,而是权势当道,处处看重身份。
五品官家的庶女,得蒙赐婚才成了贵妾,要想给堂堂超品军侯做正妻,那不是笑话吗?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没觉得自己有那机会。
裴渊再问,“难道阿斐就不想争一把?”
谢斐跟他对视,深深道:“这世上女子,再是不争不抢,也不会甘心做妾的。”
有成为正妻的机会,谁都会争一争,只是谢斐知道,争也是徒劳。
从她成为妾的那一天起,许多事情,便不敢再抱有幻想了。
裴渊不再逼迫,索性闭目养神,谢斐也不打扰,安静在旁看书。
翌日,宫中送来诸多闺秀的画像。
裴渊懒得看,将堆成小山的画像交给谢斐去挑,自己在一旁看热闹。
谢斐也想给自己挑个好相处的主母,因而格外上心。
“周国公家的嫡女?这位国公爷好像不在京中,早早脱离权势中心。他家女儿不在京中,我实在没什么了解。”
既然不了解秉性,就算了吧。
再拿起一幅,谢斐眼前一亮,“这可真是位大美人,如此耀眼明亮,又是重臣之女,京中传她秉性贤淑温良,还是有名的才女。”
眼看她似乎要敲棺定论了,裴渊面色微变,但目光还未触及那画中人,谢斐就把画像卷起来放到了一旁。
“算了,你配不上。”
裴渊:“……”
一上午过去,看了小半的画像,连个候选都没有。
浮玉又抱来一摞,道:“姑娘,您就连一个都瞧不上吗?”
谢斐拿画卷轻轻敲她脑袋,“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