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斐没去前厅抛头露面,一炷香的功夫不到,柳妈妈打听了消息回来,神色有些焦急。
“主君,小娘,禁军来了人,把少卿大人带走了!”
谢斐一愣,下意识地望向裴渊,“禁军亲自拿人?这是犯了什么法?”
裴渊眉心微皱,“禁军没说缘由?”
柳妈妈道:“什么都没说,连老侯爷和裴盛大人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被带走。”
这下,连裴渊都摸不准状况了。
裴鸿朗是三品高官,更是侯爵之后,即便是犯了什么事,也该由刑部明文,按律法收监,断断没有禁军直接登门将人押走的。
侯府势力根深蒂固,宣帝即便要对付裴家,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
思虑片刻,裴渊起身道:“我去去就回。”
谢斐嘱咐道:“也许是宣帝故布疑阵,就等着你去打听,自投罗网,你千万小心。”
裴渊笑道:“我家阿斐果然聪明,保不齐圣上还真有这心思。”
谢斐无奈道:“都什么时候了,你别说废话了,快去吧。”
裴渊正大光明从门口出去,但刚跨出半步,人就没了影子。
谢斐嘀咕道:“这神出鬼没的。”
浮玉小声道:“姑娘,柳妈妈还说,郑夫人她们在前厅都急疯了,您不去看看吗?”
谢斐抿了一口茶,方才慢吞吞道:“这种情况下,光是安慰起不了任何作用。”
刀都架在脖子上了,光说几句客套话,叫人不要着急,这不是废话吗?
不过,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
谢斐带浮玉和柳妈妈到了前厅,这才发现,宾客们倒是走得干干净净,仿佛沾染到什么瘟神一般。
就连新妇都被带走,没给裴家留下半点影子,这婚事怕是要告吹。
先前还热闹无比的地方,霎时冷清不少。
郑夫人强行撑着,裴昭燕按着娘亲的肩膀低声安慰,裴盛焦急踱步。
安远侯夫妻俩坐在上首,一个赛一个的沉默,其余人也都面色各异。
谢斐上前拜了拜,没出声,只起身的时候,目光跟老侯爷有一刹那碰撞。
老侯爷以眼神询问,她微微点头,继而默然无声地退到人群后面去。
良久,老太太铁青着脸,拐杖在地上杵了杵。
“到底怎么回事?鸿朗可是犯了什么错,你们还瞒着我?”
郑夫人立马跪下,嘴唇惨白。
“老太太,您是知道鸿朗那孩子的,他自幼沉稳内敛,为官之后更是谨慎小心,何曾有半点差错?”
老太太疾言厉色道:“那怎么会在大婚之日,被禁军带走!”
众人均埋着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裴鸿朗这么谦逊务实的人,是犯了哪门子法。
所有人心急如焚,老侯爷还稳如泰山。
环顾儿孙们一眼,他沉声道:“无论如何,圣上不会无缘无故将人捉拿。盛儿,你随为父进宫面圣。”
裴盛立即拱手道:“是,父亲大人。”
谢斐正在心中胡乱猜测,袖子被人拽了拽。
她侧头一看,裴红罗不知何时挪到她旁边来,附耳低声道:“会不会是之前,班家嫂子的娘家,仗着侯府名义欺男霸女的事被发现了?”
谢斐极小声地回复:“不至于为了这等‘小事’,命禁军拿人。”
到底皇权当道,百姓们受再多苦,也能在权贵压制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何必惊动禁军?
裴红罗苦苦寻思道:“鸿朗大哥是我们这一辈里最小心谨慎的人了,我实在想不出,他到底犯了什么事,能被人给……”
话没说完,朱大娘子往裴红罗后脑勺上来了一巴掌,裴红罗讪讪地闭嘴了。
大房出了这样的事,没人幸灾乐祸。
同属侯府,如果裴鸿朗犯的是抄家灭族的重罪,所有相关人士一个都跑不掉。
安远侯和裴盛立即进宫面圣,各房的人都没离开,只陪着郑夫人和老太太。
同一时刻,禁军指挥使陆凌秋的住处,也迎来意想不到之人。
他推门之前,并未感受到房中任何异样,唯独在开门刹那才注意到门后有人。
但身体尚未做出反应,眼前银光闪烁,锋利的匕首抵住了脖子。
他想也不想,反手将房门关上,而后恭敬跪下。
“少主。”
裴渊收了匕首,乏味道:“无趣。”
还想久违地打一架,却一点也不配合。
陆凌秋抬头望向裴渊,难掩激动神色。
他有千万般的话想说,却明白裴渊不是为叙旧而来,因而开门见山地挑明。
“少主是为裴鸿朗而来?属下暗中打探过,只知道是圣上突然吩咐拿人,尚不清楚内情。”
裴渊把玩刀鞘,意外道:“连你都不知道?”
陆凌秋抱拳道:“属下无能,属下会继续打探。”
“不,”裴渊斟酌道:“你按兵不动,别让圣上起疑。”
陆凌秋连忙又道:“大理寺还有我们的人,我陪少主去……”
“不必,”裴渊道:“你跟我走得越近,越会引来杀身之祸。大理寺那边,我自有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