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律左右为难。
一边是萧世蓉,让尽快把苗氏尸体处置了,一边是假裴渊,不许动尸体分毫,两边僵持。
连谢斐听说了,都觉得素律这个夹在中间的“打工人”,真不是一般的可怜。
朝晖阁里,萧世蓉怒视假裴渊。
“你还真是心疼你那心肝宝贝啊,不尽快将此事遮掩过去,你是要拿整个裴家给她陪葬吗!”
假裴渊躺在床上气喘不断,胸膛剧烈起伏。
他仿佛用尽了力气,没办法再开口说话,只依然用口型呢喃重复:“不许烧,不许烧!”
萧世蓉气急败坏,再度道:“你有没有想过,眼下保住裴家才是最要紧的!”
假裴渊哪还管的了什么裴家?
他心中只剩下惨死的美妾,还有因他保护不力,尚未来到人世间看一眼的可怜骨肉。
若说从前,假裴渊对萧世蓉是畏惧中带一点憎恨,如今仇恨已远远盖过了那份恐惧。
他卧病在床,后嗣无望,唯有替爱妾讨回公道,才不至于死不瞑目。
僵持之际,侯府再度来了人。
这次,是苗氏的家人。
萧世蓉只知道,苗凤儿是老太太给裴渊挑的良妾,说她好生养,能给四房开枝散叶。
却不曾想,这苗氏不但跟庞宜知沾亲带故,还跟老太太有一层不为人知的血缘在。
苗氏的父母兄弟,叔伯姐妹们都聚在厅堂里,闹嚷嚷的要裴家给一个说法。
萧世蓉厌烦不已,打发素律先去安抚那帮人,自己在屋里焦躁踱步。
“这苗家是怎么回事?早这么看重女儿,何必将她送来做妾?都成了妾了,还如此不安分,敢到主家来闹事?”
婆子说道:“这苗家仗着老太太的威势,怕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大娘子,您得赶紧想个办法才是啊。”
萧世蓉如何不着急?但她就是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她原先完全没料到,那个慈眉善目,又最疼爱裴渊的老太太,竟然也来横插一脚。
若非如此,即便苗家闹翻了天,她也有信心将这帮人打发了。
萧世蓉焦躁万分,一面又派人去告诉素律,无论如何,苗氏的尸体不能让人瞧见了。
婆子又献策道:“事到如今,大娘子不如去求老太太,老太太心疼主君,或许也将此事遮掩呢?”
萧世蓉不是没考虑过,但细思之下,还是觉得不妥。
若是老太太真的心疼裴渊,就不会让苗家借她的威势,来四房闹事了。
难不成,人人都称赞的老太太,其实也并非表面上那么公正慈祥?
萧世蓉脑中思绪纷乱如麻,可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解决她的烂摊子。
她苦恼不已,以香小娘在内的妾室们,却个个喜不自胜,跑来谢斐这喝茶聊天,等着看萧世蓉的笑话。
一妾室嗑着瓜子,喜滋滋道:“咱们这位大娘子嚣张跋扈了那么些日子,总也有今天。听说她焦头烂额的,又要说服主君,又要应付苗家的人,已经是走投无路了。”
另一小妾也觉得痛快,就是可怜苗凤儿。
“苗妹妹才是真可惜,她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眼看就能将主母之位从大娘子手中夺过来,却……哎。”
看萧世蓉的做派,谁都能猜到,苗氏之所以溺死,还是萧世蓉的手笔。
如此狠毒的一个人,却是裴府四房的当家主母,这令妾室们每每想起来,都觉得朝不保夕。
她们甚至想着,要是这次,主君能硬气点,休了萧世蓉,换个性子温和,善良体贴的主母来,那就好了。
连最胆小的方琴柔,都弱弱地问,“各位姐姐,你们觉得,主君会休掉大娘子吗?”
霎时间,厅内鸦雀无声。
谢斐在上首处慢慢喝茶,虽没回应,却觉得这几乎不可能。
她以前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假裴渊总是畏惧萧世蓉。
后来才明白,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是个假货。
若是换做真正的裴府公子,恐怕早在萧世蓉给他妾室灌红花汤的时候,他就会发作。
即便因此而跟老夫人决裂,他依然不会放纵萧世蓉。
他才是裴家的主君,真正能发号施令的主子,哪怕是老夫人,也不能太压制他。
而假裴渊不敢,因为他没那底气,不敢以假冒的弱小之身,去反抗老夫人,硬要休掉萧世蓉。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萧世蓉仗势行凶,却连自己的妾室们都保护不了。
如今,他身体太差,精力不济,能保护好苗氏的尸身就拼尽全力,怎么还有那能耐,去反抗老夫人,硬要将萧世蓉休了?
谢斐觉得,终究还是萧世蓉占上风。
只要,萧世蓉能在这次的两面夹击之中获胜。
她正这么想着,柳妈妈就进来,低声禀告:“小娘,老夫人从佛寺赶回来了。”
谢斐毫不意外,笑道:“老夫人才是最疼爱大娘子的,出了这种事,自然要回来为大娘子撑腰。”
众人没听见柳妈妈说什么,但从谢斐的话里推断出老夫人回来了,一个个顿时丧气不已。
香小娘打起精神来,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