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第二天清晨,琼玉苑那边依然没半点动静。
谢斐早起后,只听柳妈妈说,整个裴府上上下下都平静得很。
谢斐纳闷道:“就真的是单纯请大家看一出戏?”
这位大娘子,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她正觉得奇怪,恍惚间听到外院闹嚷嚷的,似乎有人在迅速奔跑。
柳妈妈连忙出去打探,回来后脸色微变。
“小娘,苗氏溺亡了。”
谢斐眸光微敛。
就在昨晚,众人都去看戏的时候,苗氏溺死在井里。
因服侍她的两个奴仆也去听戏了,回来后只觉得院里静悄悄的,以为苗氏已经睡下,所以各自回屋睡觉去。
直到早上,她们去伺候,到处没发现苗氏的影子。
她们这才慌了神,连忙去禀报萧世蓉。
但萧世蓉没起,所以素律得知消息后前来查看。
最后,在井里捞出已经泡涨的苗氏。
谢斐赶去时,苗氏的尸体放在厅堂里,用白布盖着。
香小娘等人早来一步,不知是因为可怜,还是齿亡齿寒,个个哭成了泪人。
谢斐心中杂乱,根本哭不出来,不过也必须得摆出最悲伤的模样,免得哪个人又来挑错,说是她害的。
她一边掏出帕子擦泪,一边走到苗氏尸体旁边去,正要揭开白布,素律却上前一步,阻止了她。
“谢小娘,苗小娘已去,您还是不要看了吧,以免有所冲撞。”
谢斐看她一眼,听话地缩回手来。
“素律姑娘,大娘子还不知道这消息吗?”
素律一福身,道:“大娘子听闻噩耗,伤心之下骤然晕厥,不过应该要到了。”
她话音刚落,外间就报,大娘子到了。
萧世蓉急匆匆地赶来,素装素裹,泪流满面。
她一进院子便哭道:“苗妹妹当真没了吗?大夫来过了吗?她还怀着主君的骨肉,怎么就这么去了呀?”
众人黑压压地跪下,萧世蓉由女使搀扶着,直接进入厅堂。
一看到白布盖着的尸体,萧世蓉眼泪更加汹涌。
“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溺死在井里?下人是怎么当差的,连个人都看不住?”
她越说越恼怒,当即就叫人去禀告官府,再把那两个刁仆给打死。
众人都听着,只觉得悲凉。
苗氏怀孕时是如何趾高气扬,大家都看在眼里。
可这才过去多久,就不明不白死在井里,一尸两命。
要说其中没点蹊跷,但凡有点脑子的,谁也不会信。
但老夫人不在府里,裴渊又病倒在床,还有谁愿意给苗氏伸冤?
萧世蓉哭了一会,又吩咐素律,“去请个风水先生,找块宝地,让苗妹妹和她腹中骨肉入土为安吧。”
素律请示:“可需要禀告主君?”
萧世蓉嘴角压都压不下去,“这样的噩耗,主君若是知道了,必定悲痛。你们不知轻重,还是我去说,免得主君伤怀。”
她很快又带奴仆们走了,妾室们不敢在死过人的地方多待,也相携离去。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谢斐才再度来到苗氏尸体旁。
这次,素律没有阻拦,谢斐径直掀开白布。
苗氏尸体在井中泡了一夜,惨不忍睹,但依然能看出有挣扎过的痕迹。
谢斐从她脖颈后,牵出一把被硬生生扯下来的头发。
柳妈妈见了,蹲下身低道:“小娘,她是被人推入井中的?”
“嗯。”谢斐抓起那把头发。
毛囊全都还在,可不是自然掉落的状态。
尸体上有多处淤青,脖子上也有掐痕,可见临死前有好一番挣扎,却被扇脸扯头发,连牙齿都有松动的痕迹。
难怪萧世蓉要让素律立即处置尸体,这模样,说是受虐惨死也不为过。
苗氏昔日那张美貌的脸,被井水泡涨,已不堪入目。
谢斐盖上白布,闭了闭眼,心中五味杂陈,沉重得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素律低声道:“小娘看过,还请不要声张。”
谢斐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胸腔的位置闷闷地揪着。
“我知道你的意思,要是让大娘子知道我看过尸体,必定不会放过我。”
素律垂眸,目光落在尸体上,也觉得悲凉可怕。
不管苗氏先前多狂妄嚣张,这样的结局,是谁都想不到的。
谢斐也没多待,很快带柳妈妈回松月居。
浮玉这会才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待得知事情经过,她整个人如遭五雷轰顶,僵立在原地。
“苗小娘……死了?”
谢斐点点头,“被迫溺死的。”
浮玉不明所以,以询问的眼神望向柳妈妈。
柳妈妈沉声道:“这位苗小娘是良妾,家中是正经百姓,又是侯府送来给裴公子的。大娘子这招,算不上高明。”
谢斐目光放空,沉吟道:“她是存心要毁了裴府。”
萧世蓉不爱假裴渊,甚至说得上是厌恶憎恨。
她恐怕跟老夫人一样,巴不得裴家毁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