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谢斐淡淡道。
她又侧头望着袁三,这人今日不当差,所以还是本来的打扮。
银色面具仿佛一道沟壑,隔着二人的距离。
谢斐道:“我真的不想逼你,也不是非要打听不可。”
人人都有秘密,不是必须要桩桩件件都说个清楚。
但她总觉得袁三身上,牵扯了太多事情。
尤其,如果真是她猜测的那般,事到如今还被隐瞒着,实在太可怜了。
等了太久,袁三都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谢斐终究是叹息一声,起身回屋里去,留袁三独坐到天明。
清早,柳妈妈先起,见袁三连发丝都蒙着一层淡淡的细露珠。
她朝谢斐的房门瞧了瞧,那边紧闭着。
“您跟小娘又闹起来了?小娘并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又跟您相识于微末,我还以为,您信任她。”
柳妈妈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事,心里还是偏向谢斐多一些。
连她都觉得,袁三这么瞒着,对谢斐很不公平。
袁三叹道:“我并不是不信她。”
只是他连自己将来的路要如何去走,尚且没个主意,又怎么敢把谢斐牵扯进来?
但事到如今,即便他想隐瞒,恐怕也瞒不下去了。
朝晖阁中,假裴渊的状况越来越糟。
他像是受了天大的惊吓,整日里疑神疑鬼,哆嗦发抖,还僵硬挥动双手,口中吐出白沫,发出模糊不清的声响。
萧世蓉来看过,对他这疯疯癫癫的模样很是反感。
“有没有人知道,主君究竟在叫什么?”她甚至不愿意跟假裴渊共处一室,只在外间待着,询问伺候的人。
这两日照顾假裴渊的是香小娘,她躬身答道:“主君像是梦魇,嗓子又坏了,实在是听不清。大娘子不如请高僧来做一场法事,兴许主君会有好转?”
萧世蓉嘴上说好,暗地里却想,绝对不能办法事。
她巴不得裴渊死得越早越好,要是高僧一来,裴渊还真好了,她岂不是要吐血?
萧世蓉不愿意多待,只告知香小娘要尽心伺候,随即便走了。
丫鬟熬好了药,香小娘服侍假裴渊喝下去。
“去打盆水来,我替主君擦身。”她吩咐道。
片刻后,她让众人都出去,自己掀开裴渊的衣裳,一点点擦拭。
帕子落到他腰间的“胎记”上时,指腹略略流连了过长时间。
疑惑地看了熟睡的假裴渊一眼,香小娘若有所思。
眨眼,终于到了戏班子入府这日。
因府中平日里鲜少有外人来,所以当名震京城的戏班子来时,爱凑热闹的女使们都找借口到戏楼附近去,要亲眼瞧一瞧。
露天场地上,正前方是戏台,底下早已摆好桌椅,女使们正陆续摆上糕点茶水等,就待主子们来了。
时间还早,谢斐一点劲都没有,睡足了午觉才慢悠悠的起来。
浮玉给她换了身雅致清新的衣裳,她自己挽了发髻,插上珠花。
镜子里的一张脸,还是显得过于普通,丢在人堆里绝对不出彩。
又检查了一遍妆容,谢斐才满意道:“不错,一点不起眼。”
浮玉抱怨道:“好端端的一张脸,您愣是要捣鼓成丑妇。可说到底,不管您是丑还是美,大娘子还不是一样要针对?”
谢斐道:“但是,咱们主君讨厌呀。”
没被假裴渊看上,那可是谢天谢地的大好事。
收拾打扮妥了,浮玉才低声道:“柳妈妈说,大娘子那边的婆子经常在外头走动,怕是在监视咱们。”
谢斐也早就注意到了,琼玉苑的人,时不时从外头路过,总要张望一番。
也有装作洒扫的,送茶水的,隔三差五就来松月居外面走动,每每流连许久。
莫不是萧世蓉发现袁三的存在,特地叫人监视吗?
谢斐不放心,对浮玉道:“你见了大头,叫他回田庄去,不要在这待着。”
浮玉道:“没事,袁三哥警惕得很。再说,他本就是府上短工,即便出现在您院子里,也没人起疑。”
实在是,袁三也太会捣鼓他那张脸了。
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疤痕斑点一堆。且还黑乎乎的,身体也佝偻着,活脱脱一脏兮兮的粗糙小厮。
萧世蓉就是再怀疑,也怀疑不到这样的人身上。
谢斐道:“不能掉以轻心,我如今身边有柳妈妈在,自然无事。”
浮玉道:“那我去说一声。”
谢斐又道:“知道你想看戏,今天就不用你待在我身边了,自己去玩吧。”
浮玉欢呼雀跃起来,但又觉得不好,不过谢斐说了,有柳妈妈在,也是一样的。
浮玉这才带上自己的私房钱,跟几个同龄的,不当值的小丫头跑去玩了。
很快到了酉时,戏班子在忙碌准备着,萧世蓉和妾室们也一一落座。
萧世蓉自然坐在第一排,位置最为突出,谢斐落后她一些,单独的桌椅摆在右手后方。
其余妾室们都坐在二人身后,期待着好戏开场。
台上,一身穿戏服的男子正吊嗓子,那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