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不再相劝,免得触萧世蓉霉头。
萧世蓉想想刚才方琴柔的模样,深思道:“不过,方琴柔这么推举戏班子,我总觉得其中有诈。”
一个巴不得跟她死生不复相见的贱妾,突然壮着胆子跑来让她找戏班子,换成是谁,都会觉得意外。
萧世蓉吩咐道:“你去打听看看,这戏班子什么来历。”
“是。”婆子立马去办。
萧世蓉缓缓摩挲手上玉扳指,发出冷笑。
“若是让我知道,你存心算计,那就别怪我狠辣了。”
从外地来的戏班子,的确很有名气,在各处登高唱戏,极受追捧。
就连谢斐都带浮玉和柳妈妈去看过,末了打赏银子。
浮玉惊叫道:“天哪,姑娘竟然给外人赏钱了,这天莫非要塌了吧?”
谢斐道:“实在是好久没酣畅淋漓地看一场好戏,他们又如此辛苦,我总不能白嫖?”
“什么是白嫖?”浮玉问。
谢斐笑笑没解释,又问柳妈妈,“你觉得如何?”
柳妈妈道:“奴婢很少看戏。”
言外之意,不怎么样。
谢斐只哈哈一笑。
其实前世在现代社会时,她也很不理解那些爱看戏的老年人,总觉得唱得依哩哇啦的,有时候都听不清唱的什么。
到了这时代,手机电视自不必说,就连小说,也就是所谓的话本子都少,想从中挑些好看的就更难了。
因而,谢斐也学着看戏,听曲,听人说书,总算为枯燥的日子平添几分生趣。
戏唱完了,宾客们逐一散去。
谢斐也正要走,却看一眼熟的女使到后台去,拉住一个毛头小子,叽叽喳喳说了什么。
柳妈妈眼尖,说道:“那好像是方小娘的女使?”
方琴柔只有这一个丫头,每每带在身边,柳妈妈见一次就记住了。
谢斐也认出来了,就在楼上看着。
那女使将小子带到偏院去,谢斐三人也跟上。
她们在楼上,视野更广,瞥见角落之中,戴了帷帽的方琴柔正等着。
一见着小子,方琴柔摘掉帽子递给女使,而后从钱袋里摸了些铜板塞给小子。
小子拿到后无精打采的,提不起劲来。
方琴柔又说了什么,仿佛在细心叮嘱,小子才慢慢点头,可还是蔫头巴脑的,仿佛很是抗拒。
方琴柔面露不忍,最后拍拍小子的肩膀,才又跟女使匆匆离去。
浮玉瞧了半晌,说道:“那男娃看起来也就八九岁,莫不是方小娘的弟弟吧?”
谢斐颔首道:“方琴柔有弟妹,年纪上看来,应该是。”
要方琴柔这么胆小的人偷溜出府,跑到戏班子来见人,只可能是她亲弟弟。
看来是为了生计,把弟弟弄进戏班子了。
回去的路上,柳妈妈道:“这也是条不错的出路,虽说戏子地位低,可好歹能混口饭吃。”
戏子是下九流,连某些奴婢都不如,地位十分卑贱。可只要卖命唱戏,有人愿意施舍几个铜板,好歹不会饿死。
浮玉道:“方小娘把弟弟送进戏班,恐怕也是无奈之举。”
“她算是家中顶梁柱,要做此决定,实属不易。”谢斐记得,方琴柔父亲死得早,只有母亲和弟妹。
她母亲病重体弱,弟妹又年幼,全靠她每月节省一点月例,匀给家里人。
要不是无路可退,想必也不会把弟弟送进戏班子里,指望他有技艺傍身,寻个出路。
裴府里头,萧世蓉也知道了这事。
“方琴柔把她弟弟送进戏班子了?”萧世蓉惊道:“她跟她弟弟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么作贱?”
女使道:“方小娘也该是走投无路了。”
假裴渊卧病在床,指不定哪天就要翘辫子,方琴柔这样的贱妾,自身尚不知道退路在何处。
她母亲病的重,每月往药罐子里也要砸钱。
别说给弟弟银钱,扶持弟弟读书上进,怕就是要靠她一个人的微薄月例,维持一大家子的开销都难。
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作此抉择。
但萧世蓉,很不能理解。
“这丫头也是个目光短浅的东西,把弟弟送进戏班子,跟卖入窑子有什么区别?”萧世蓉悠悠道:“若是我弟弟,我定要让他求学苦读,正经考取功名才是。”
女使默然不语。
不过如此一来,方琴柔先前劝萧世蓉请戏班的事,也就说得通了。
她弟弟毕竟在那个戏班子里,万一有机会登台唱戏,被大户人家看中后养在府里,至少不会饿死街头。
再遇到个大方的老爷夫人,大手一挥,随便赏赐,也能得一笔。
萧世蓉身体往后靠了靠,舒舒服服地倚着,又不咸不淡地问:“那个戏班子,戏当真唱得好?”
女使说道:“是,就连谢小娘都带人去看了。”
“那女人以前在田庄上,不就喜欢出去看戏吗?”萧世蓉挑眉道:“不过既然这戏班子当真有名,也该安排一场,就当给主君冲喜了。”
女使很快去办。
不过戏班子很受追捧,要到各府去唱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