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刚这么想,就听裴渊在问,“这畜生是哪里来的?”
汤妈妈道:“回禀主君,此人名叫孙大郎,是田庄上提拔来的下人。”
“田庄?哪个田庄?”裴渊皱眉。
汤妈妈看了谢斐一眼,故作迟疑道:“好像是,谢小娘所在的田庄?”
霎时,满屋子人的视线,纷纷落到谢斐身上。
谢斐岿然不动,纤薄身形在寒风当口,红色披风因风拂而招摇,仿佛一只即将被风雪掀飞的红蝶。
裴渊最烦的就是她这个“丑妇”,再一听孙大郎在她所在的田庄待过,立即勃然大怒。
“又是你,又是你!”裴渊气得发抖,愤愤道:“老子是刨了你祖坟还是杀了你八辈祖宗,每每遇到你,准没好事!”
苗氏脑海里也千转百回,只想赶紧甩锅,让裴渊知道,她是无辜的,是被人陷害的。
至于陷害的那人究竟是谢斐,还是萧世蓉,或是这屋里的哪一个,眼下都不要紧。
她浑身冰冷,不管不顾地爬过来,楚楚可怜地揪着谢斐的裙摆。
“谢妹妹,我平日里受尽主君宠爱,令你心生嫉妒,这都是我的错,我给你磕头赔不是了!”
说完,她当真娇娇软软地跪下,柔若无骨,凄然彷徨地给谢斐磕头。
被硬生生从床上拽下来,她只穿着肚兜亵裤,大半纤瘦薄弱的身子都露在外头,肤若凝脂,吹弹可破,比白玉还要细腻光泽几分。
所有人都看见了她的身子,裴渊却如此薄情寡义,根本不顾心爱女人的尊严和身体,连一件能遮挡寒风的衣裳都不肯给予。
谢斐满脸漠然,只静静看着苗氏在那泪如雨下。
“可是谢妹妹,你为何要以如此恶劣可怕的手段,来陷害我的清白呢?你难道不知道,倘若主君不信我,我便只能带着腹中骨肉,一同去投井了吗?”
她手掌贴着小腹,看似在控诉谢斐,实则也是在提醒裴渊,她还有骨血在。
果然,她很会拿捏裴渊的心思,当裴渊听到“骨肉”二字,愤怒表情俨然松动了几分。
苗氏时刻在密切观察裴渊的神色,见状心中一喜,正要再接再厉,却被谢斐无情推开。
谢斐从她手中抽出自己的裙角,说道:“苗姐姐这是在说什么话,我跟孙大郎,也是有深仇大恨在,怎么可能唆使他,来陷害姐姐呢。”
不顾众人探寻的眼神,谢斐朗声道:“当初,这孙大郎和他母亲,向大娘子诬告我被马匪夺了清白。这是前不久的事,想必大家都没忘记。”
裴渊和萧世蓉同时皱眉。
这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当初裴家为压下风声花了不少功夫,事后萧世蓉还被禁足。
本该被众人彻底从脑海里删除,谁也不能提的事,谢斐这个当事人却毫不在意。
萧世蓉当即沉声道:“谢氏,过去的事,不用再提了。”
“怎能不提?”谢斐道:“那场风波的罪魁祸首就是孙大郎,过后我本想告之主君,将他处置了,谁知道,大娘子却将人带走,好生的用了起来。”
霎时,一群吃瓜者的目光,又齐齐转向萧世蓉。
萧世蓉高坐上首,身体歪斜靠着茶桌,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
“难道你是想说,是我指使孙大郎,来诬陷苗妹妹吗?”
谢斐道:“提拔他到裴府的,可是大娘子。”
裴渊眯起眼睛,转而打量萧世蓉。
连苗氏也一时沉思起来,仔细回忆今晚,还是萧世蓉嫌疑更大。
萧世蓉端了下人递来的一盏茶,慢条斯理揭开茶盖。
“这孙大郎是唯利是图的畜生,随便给他几两银子,他何事做不出来?谢妹妹莫非是早就想到了这借口,才故意找了跟自己有仇的人,来陷害苗妹妹清白?”
谢斐道:“我倒觉得,是大娘子派人引诱孙大郎,进入朝晖阁陷害苗姐姐。毕竟主君都愿意为了苗姐姐休掉大娘子了,大娘子岂会坐以待毙?”
裴渊眉头紧皱,连苗氏也觉得,谢斐的话可太有道理了。
毕竟,谢斐是最不受宠的那个,裴渊和苗氏都没把她放在眼里,她也犯不着去伤害苗氏。
要知道,即便没了苗氏,她的处境地位也不会有半丝变化。
但萧世蓉,要说她不恨苗氏,谁信?
萧世蓉面色铁青,谢斐却继续道:“孙大郎爱慕大娘子的贴身女使垂花,诸位应该还不知道吧?”
众人一时窃窃私语,连裴渊都朝前倾斜身体,沉声问,“当真?”
谢斐笑道:“孙大郎三番五次去骚扰垂花姑娘,府里见证的人可不少。主君若是不信,差人去问一问,有趣得很。”
裴渊深思起来,但看紧皱的眉宇,以及对萧世蓉厌恶的眼神,显然还是信谢斐一些。
事关自己女儿,汤妈妈怒斥:“谢小娘莫不是属狗的吧,怎敢随意攀咬堂堂正室大娘子?”
谢斐道:“那汤妈妈应该是属粪桶的吧,随意往无辜之人身上泼脏水。我在跟主君主母说话,你一个下人如何敢随意打断?”
汤妈妈心里着急,想到万一谢斐再叫人把自己女儿拎来,严刑拷打,那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