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完大餐,妇人们帮着把锅碗刷了,到处收拾得干干净净,再把八仙桌给抬走。
闹哄哄了几天的院子,终于冷寂清静下来。
谢斐将没动过的一部分饭菜热在锅里,等袁三回来了就能吃。
晚上还剩了不少菜,她留了些,吃不完的让妇人们端回去,免得接连几天都得吃剩菜。
墙角的瓦缸里是腌肉,先腌制一段时间,入味了以后就能晾晒起来。
除了腌肉,还有烟熏排骨,香肠,猪肝等。
柳妈妈和邹大婶子给她弄得很妥帖,只需要晾晒,干了以后或存入冰窖,或挂在梁上,到春天还能吃。
看着这些肉,谢斐深感当初买猪崽真是买对了。
浮玉端着铜钵从后院喂鸡回来,嚷嚷道:“姑娘,明天终于不用再去打猪草了,不过那羊的青草也不够了,这天寒地冻的,我搁哪弄饲料去?”
谢斐道:“柴房里不是还堆着几袋吗?”
还是入冬前,老黄牛兼男妈妈袁三去备下的。
用青草碎,秸秆,各种豆类,甚至蛋壳等等制作成饲料,堆了几大袋,就是以防冬天没吃的。
浮玉道:“整整两头羊呢,不够吃的。”
谢斐本想说,两头羊也够吃了,但转念一想,又敲敲浮玉的脑袋。
“你是暗示我,赶紧杀一头羊,好吃羊肉吧?”
浮玉见被拆穿了,也不羞赧,嘿嘿地笑。
“我记得前年还是什么时候,冬至时,谢家不是吃过炙羊肉吗?那味道,我现在想起来,还流口水呢。”
谢斐也记得这件事。
那年冬至,谢父和谢家大哥哥都升了官,大娘子便敲锣打鼓的要安排席面。
谢央说,羊肉好吃,还温补,大娘子便转为吃炙羊肉。
兴许是太高兴,大娘子竟然没忘记谢斐,叫人给她也送了几两肉来。
谢斐就跟浮玉分着吃了,那味道的确叫人念念不忘。
虽说谢斐现在也想吃,但才刚杀完猪,还是等过年的时候,再来杀一头羊吧。
“你就别老想着吃了,总有吃的时候。”谢斐朝院外看了看,又说,“去把院角的灯笼点上,告诉大头该回来了。”
“哦。”浮玉去点灯笼。
因这几天院里常有人走动,袁三在此不方便,就离庄出去。
当院角的一盏灯笼亮起,就表明院里没外人,可以回来了。
但一直到第二天中午,都没见袁三的影子。
谢斐忧心忡忡,时常望着围墙,指望袁三能从那翻进来。
可到晚上,灯笼又亮着许久,也不见袁三翻墙而入。
“是不是昨晚他没看见?”
浮玉安慰道:“可能是到城里去了呢?这天这么冷,袁三哥总不能在山里待着。您放心,他玩够了,自然会回来。”
谢斐也告诉自己不要担心,袁三那人很沉稳可靠,办事干脆利落。
但袁三毕竟是个有前科的黑户,万一被官府抓了,可不是坐牢那么简单的事。
过于担心,谢斐整晚没睡好,竖起耳朵听院子里的动静。
直到天快亮时,院角的灯笼因桐油烧完而熄灭,才有一点轻微的动静。
谢斐一下子惊醒,抓起袍子裹在身上冲出门去。
果然是袁三在翻墙,先是背篼咚一声落地,随后是他轻盈矫健地跳下来。
抬头看见屋门前的谢斐,袁三愣了愣。
黑灯瞎火的,唯独谢斐身后有光。
散开的茂密黑发如丝绸般倾落在身侧,裹着白袍的谢斐就像朦胧柔光里皎洁神圣的圣女,以悲天悯人的眼神遥遥与他对望。
那刹那,袁三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拧了一下,酸涩的疼。
他连背篼都顾不上捡,急忙上前。
“怎么站在这?”
谢斐靠着门,因夜风吹拂觉得有些冷。
她裹紧了袍子,幽幽看着袁三,低声道:“我有些担心你。”
袁三顿了顿,柔声安抚,“我去山里了,几日没回来,叫你受惊,是我的不是。”
谢斐知道,袁三很厉害。
初见时,他宛如神兵天降,即便伤得体无完肤,依然能一枪贯穿黑熊。
可是,陈大发的事还历历在目。
再厉害的人,遇上那种能跑能攀爬的力量型野兽,也是要吃亏的。
她既怕袁三遇到野兽,又怕袁三被官府抓了,忍不住翻来覆去胡思乱想。
幸好现在袁三是回来了,不然明天她一定要去城里探听风声。
城里没动静,就去山里看看。
袁三没上台阶,只站在廊下,轻声说,“我回来了,不用担心。天还早,再去睡会。”
谢斐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人一放松,困意就袭来。
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又抱怨道:“不是说好不乱跑的吗?就算积雪融化,山里没封路,你也敢去?”
袁三道:“本想能找到冬眠的野兽,不管猎到熊还是老虎,能得一张兽皮给姑娘取暖。”
谁知道气运不佳,连没冬眠的野兔都遇不到一只。
忙活几天,就挖到些冬笋,还有些冬葛根,塞满一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