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斐知道她心里有疙瘩,只笑笑说,“我是担心姐姐的身体,姐姐是唯一为主君怀过胎的,往后为裴家传承香火的重担,还是要落在姐姐身上。”
这话,苗氏听得舒心,还没自鸣得意,另一个小妾乌氏却嘲讽地笑起来。
“她都数日没得主君眷顾了,还指望她开枝散叶?谢妹妹,你找错人了,指望她,还不如指望自己呢。”
苗氏脸色一变,反驳道:“主君不过是顾惜我的身体,待我好转后自然会宠幸。倒是姐姐你,听说有大半年没见着主君的面,也不知道主君是不是已经把你忘了?”
乌氏冷哼道:“我陪在主君身边已有五年之久,主君对我情深义重,每每心烦意乱,好歹要来我房里听曲。也不知道五年后,苗妹妹又是如何光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又争执起来。
谢斐只听她们吵,却不加以阻止,全当鸟在叫。
这乌氏名叫乌善月,曾是京城里有名的歌姬,嗓音宛如天籁,引无数男人为之痴醉。
五年前,裴渊刚回京城那会,对她一见倾心,花重金赎回来纳为妾室,专宠了好一段时日。
不过裴渊这人喜新厌旧,三月不到的功夫就彻底将人冷落。
好在乌善月嗓子动听,模样却生得一般,性情又直爽,不是温婉勾人的那一挂,所以没被萧世蓉针对,一直安稳地缩在角落里。
吵了半晌,苗氏先气得甩袖而去,其余人也陆续离开。
唯独乌善月坐在下首,朝谢斐诉苦。
“不瞒谢妹妹,我心里苦啊。眼瞧着我已是二十七八的年纪,没有主君疼爱也就罢了,可膝下无子,都不知道晚景是如何凄凉。”
乌善月说到伤心处,竟呜呜地哭泣。
谢斐眨眨眼,一副伤感的模样,“乌姐姐说的是,我入府这么久,也不得主君欢心。乌姐姐好歹曾与主君情投意合,而我……”
她黯然神伤,硬生生挤出一颗眼泪来。
乌善月本来是来求谢斐想办法的,没想到谢斐哭得比她还伤心,倒把她整不会了。
“这,谢妹妹,我,我不是故意勾起你的伤心事,你可快别哭了!”
谢斐擦擦眼角,把来之不易的一颗泪水抹去,又哽咽道:“我跟姐姐同病相怜,想到姐姐的处境,难免心生感叹。”
乌善月心道,那倒也不一样。
好歹,她曾是裴渊的心头宠,比完全不得裴渊正眼相待的谢斐,还是高出一等。
这想法不能宣之于口,乌善月心急,索性将来意直白挑明。
“我就直说了,如今谢妹妹当家,你比大娘子和善得多,我才敢来求你。谢妹妹,你想个法子,让我见见主君吧。”
谢斐实则猜到了乌善月的来意,却没想到她如此心直口快,连个弯都不拐。
“这,”她故作为难,说道:“不是我不帮姐姐,我自己都见不到主君,如何想法子?”
乌善月激动道:“你如今管家,有的是机会接近主君。只要你让我见一面,我能陪主君说说话,再生个孩子,无论男女,让我老有所依即可!”
谢斐:“……”
太直白了!
不是说古人很羞涩含蓄吗?
这乌氏就差把“我要跟主君睡觉”几个字给挑明了!
可这当家主母,还得安排谁陪睡不成?
略一思索,谢斐道:“我实在左右不了主君的决定。”
乌善月眼眸瞬间黯淡下去,但又听谢斐道:“我虽不是当家主母,但既然代主母管理家宅,自然该为各位姐妹排忧解难。”
乌善月的眼睛,霎时又亮起来。
午后,谢斐前去琼玉苑,给萧世蓉请安。
萧世蓉起得晚,早膳又贪吃,进得多了点,导致午时没胃口,推迟了饭点。
所以谢斐到时,她正在享用迟来的午膳。
“听说谢妹妹管家有方,不管妾室还是下人们,都在你手下战战兢兢,一丝不苟?”
谢斐大言不惭道:“大娘子抬举了,我之所以管得好,还是跟大娘子有样学样。”
萧世蓉不淡定了。
这卑贱的庶女是真听不懂,她在反讽吗?
还有,什么叫有样学样?
她再为非作歹,也没烧了老夫人的佛堂!
放下筷子,萧世蓉烦心道:“不吃了,撤了吧。”
下人们上前,将满桌精致菜肴逐一撤下。
谢斐注意到,这桌菜品里,萧世蓉根本没动过几筷子,有些甚至连碰都没碰。
她查账时,就发现萧世蓉每日的膳食,花费极其高昂。
一顿早膳就是几两银子,午膳和晚膳更丰盛,能消耗十几二十两。
这位主母一个人用膳,少说二三十道菜要准备。
像是酱猪头肉,凤尾虾,香露全鸡,红熬鸠子等,道道都是名菜。
按照地方菜系,聘请不同的名厨来做,所选食材必定是最高档且最新鲜的。
她吃不完,动也没动过的菜,除非心血来潮赏给心腹,别人连吃她的剩菜也不配,通通倒到泔水桶里。
这还只是吃食上的奢靡,旁的衣裳首饰,搜罗奇花异草和奇珍异兽赏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