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凰没有否认,她面无表情地说:“你挟持太子殿下,意图谋反,罪无可恕。”
“倘若你今日能当众认罪,承认是你勾引太子殿下在先,又因爱而不得,所以对太子殿下心生恨意,意图挟持囚禁他。”
“如此,帝后或许能法外开恩,留你一条性命。”
于纸冷嗤,挑眉道:“我选择魂飞魄散。”
那阴暗的眸子好似淬了毒。
霓凰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于纸会用这种眼神看她。
霓凰皱紧眉头,冷冷地说:“于纸,你还有软肋在世,所以不要用这种态度敷衍我。”
于纸哈哈大笑:“软肋?你说的该不会是应渊那个畜牲吧?”
“你以为如今的我还会在意他的死活?”
“实话告诉你吧,你们给我定的罪没有冤枉我半分,我挟持他的确就是为了杀他。”
“只恨天后那毒妇的人来得太快,我只来得及要了那畜牲半条命。”
霓凰微微一愣:“应渊真的是你伤的?”
于纸挑眉:“很惊讶?”
霓凰沉默了,她原以为,于纸带走应渊,只是为了报复天后。
再怎么样,他都不会真的伤应渊,最多也只是让他吃些皮肉之苦。
而心脉那处的致命伤,应是应渊处于愧疚的自伤。
没想到真的是于纸做的。
倘若她知道于纸恨应渊至此,当初是绝不会放任于纸带走应渊的。
不是为了应渊,而是为了他。
他以一己之力如何能杀得了应渊?
只身闯天宫,挟持太子,这做法实在是太冲动了。
倘若没有她,倘若她在天宫没有身居要职。
于纸恐怕不会活到现在。
早在挟持应渊的时候,就已经魂飞魄散。
可是她没有资格劝于纸冷静,若换作是她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她未必就能比于纸冷静多少。
于纸冷冷地说:“就因为他尊贵的太子殿下失踪了几日,他们便要我东海血流成河。”
“我想要他为我鲸妖十万族人偿命,有何不可?”
“可笑是他自己要离开天宫的,失踪也是因为他们天宫的天兵害他坠入无妄崖。”
“此事从头到尾跟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跟我鲸妖一族更没有丝毫关系!”
“我不仅想要他的命,我还想要天后的命,想要所有对我族人痛下杀手的天兵的命!”
霓凰沉默半晌,声音低沉:“我知道你的感受,也曾以为大仇得报才能心安,但其实不是。”
“纵使你杀敌百万,也不会觉得有多开心。”
回想起过往经历,她眼中是化不开的忧伤。
苏澄似是对她的回忆心有感应。
她的脑海中出现血流成河的画面。
那画面太过骇人,只是一闪而过,就让苏澄脸色苍白,惊得后退两步。
重重叠叠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凰儿,活下去。】
【霓凰,为我们报仇!】
【凰儿,保护好你的妹妹,不要恨。】
【你是我阿修罗的战神,生来就是为了战斗。】
【你要报仇!】
【凰儿,娘亲不要你恨,只要你活着!】
【带着我们的心愿,活下去。】
【阿修罗族冤啊!】
苏澄的大脑一片眩晕。
曾经在阿修罗族长将赤旻剑授予霓凰的记忆梦境中。
看到的一个个友善,宠爱,崇拜,羡慕的面庞。
此刻在她的脑海中,都变得无比的痛苦。
哭泣声,呐喊声,呻吟声,撕裂着她的神经。
她变得愤怒,悲伤,想毁掉这个梦境。
“霓凰!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我不要想起来,我不要!”
她难得红了眼,捂着钻心痛的心口,无力地跪坐在地上。
操控梦境的霓凰没有说话,回应苏澄的是于纸的怒吼:
“难道就因为报完仇也得不到解脱,就放任仇人活得好好的,什么都不做吗?”
“霓凰,你告诉他们,我今日便是魂飞魄散,也不会保全他的名声!”
“他应渊就应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霓凰眸光复杂:“可我说的软肋不是他,是珊瑚海。”
于纸猛地瞪大眼睛,朝霓凰的方向扑了过来。
“你们发现了那个地方?!”
囚禁他的牢笼是由炎铁制成,铁笼的每一寸温度都高得离奇。
他的双手刚触碰上去,就被烫掉了一层皮。
霓凰眼中闪出慌乱,下意识想上前查看他的伤势。
但是想到有人正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又将关心于纸的冲动给忍了下来。
于纸跌坐在地上,顾不得双手的疼痛,死死盯着霓凰,“你们要对他们做什么?”
他红了的眼眶中,盛满哀求:“那是我们仅剩的一些族人了,是长辈们好不容易保护下来的后辈。”
霓凰:“只要你乖乖配合,他们就不会有事。”
于纸紧咬着后牙槽,良久,终于松口:“好,我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