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议。
王世平:“陛下,如今朝中能打胜仗的将领不足,顾犯和沈犯虽然罪大恶极,然则国事为大,为了边疆的安宁,臣愿举荐他二人领兵前去应敌。”
皇帝:“王卿家,那日你为老母痛哭于庭前,恨不得生吞了顾廷烨。怎么,今天居然肯为他说话?”
王世平:“臣不是为他说话,臣为的是陛下的江山。江山稳固才有民生安宁,为了陛下的江山,臣的私怨放一放又如何?”
皇帝沉默地看着他。
这时桓王再次站出来:“王大人所言极是,可将他二人派去军中做个先锋,待边事稳定,依旧押解回来坐牢流放。”
皇帝冰冷的目光从王世平转到桓王脸上:“难道朕除了他二人,就无将可用了?”
桓王只盯着眼前的笏板,铿锵有力道:“他二人虽跋扈狂狷,但一个文武双全、智谋频出,一个骁勇善战、赳赳雄断,对边疆地形又烂熟于胸……”
“你住口!”皇帝终于压制不住怒意,“他二人无恶不作、罪行累累,朕没有判他们斩立决已经是极大的宽宥了,你居然为了个人私情要枉顾国法,你配得上如今的身份吗?”
桓王急辩:“臣不是为了私情!刚才王大人也说了,他可以暂不追究顾犯之错。陛下,眼前边关军情重大,什么私情旧怨都该先放一放了呀!”
他这句话在无心之人听来是很寻常的劝谏,可在有心之人听来却是在抨击皇帝以一己私怨凌驾于社稷安危之上。
皇帝当即大吼:“你们真当朕身边无人,可以任由他二人随意拿捏了?!”
这话一出,没往这方面想的人也都有了想法,朝臣队列中,各种各样的眼神疯狂交换。
韩琦准备出声劝皇帝控制一下情绪,可他还没跨出脚步,后面又有几人出列高呼:
“臣愿以官职担保!”
“臣愿以官职担保!”
“臣愿以官职担保!”
“臣愿以官职担保!”
全都是潜邸旧臣。
这场景看在汴京老臣的眼里,就是皇帝自己的心腹内部产生分裂,都站在太子那边了。
皇帝盯着后面跪着的一排禹州旧臣剧烈呼吸,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桓王继续道:“此二人罪大恶极,虽需他们入伍但也不是为了让他们去逍遥自在。臣以为可以贬他们为白丁,入伍为卒,以恕其罪。”
后边跪着的一人道:“陛下,沙场凶险,多一个帮手就多一份指望,到最后得少死多少将士!”
皇帝冷笑道:“呵呵,好啊,好啊……”
跪了一地的潜邸官员直接磕头:
“谢陛下!”
“谢陛下!”
“谢陛下!”
“谢陛下!”
桓王也磕头谢恩。
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帝本来是要说些冷嘲热讽的话的,结果被这些老油条断了话头,硬是扭曲成点头答应的意思。
坐龙椅上的目瞪口呆,跪地上的拼命谢恩,场面又滑稽又荒唐,却愣是没人站出来拨乱反正。
顾廷烨和沈从兴的去向就这么定下来了。
七日后,英国公带领先遣部队出发;又三日,禁军精锐倾巢而出,禹州众将全部在内,沈、顾二人也赫然在列。
明兰为着和顾廷烨怄气,并没有前去相送。
长柏被关禁闭,干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盛家无一人前来相送,倒是沈家的三娘子带着两个侍婢站在山头放声大哭。
沈从兴回头朝挥手,示意她赶紧走。
顾廷烨叹口气拍拍沈从兴的肩膀:“你没白疼这个三妹妹啊!”
沈从兴瞅他一眼:“她也喊了你了,没听到?”
顾廷烨:“哎,我想听的另有其人。可惜,她没来。”
身后突然一个鸭嗓道:“我姐姐没来,我替她来了。”
顾廷烨猛地回头,盯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半晌才叫道:“长栋?”
这家伙如今个子长过了顾廷烨肩头,皮肤晒得黢黑,嗓音变得沙哑粗粝,再穿上一身兵卒的甲衣,俨然像个久混军中的小兵,哪里看得出是个养尊处优的男爵?
他露出雪白牙口,狡黠道:“我叫卫七,兄长可莫要喊错了人。”
顾廷烨削他脑袋:“什么兄长什么兄长?喊谁兄长?”铁铸的头盔被敲得叮咣乱响。
“我错我错我错了姐夫,哎呀啊!姐夫姐夫姐夫!”
“谁让你来的?”
“我自己来的……”
“这是要去打仗你晓不晓得?有多危险你晓不晓得?要是出了事,我怎么跟你姐交代?怎么跟你哥交代?你给我马上滚回去!”顾廷烨牙都快咬碎了。
长栋一脸无奈:“来不及啦姐夫!我已经投了名帖入了军籍,出征途中跑掉那就是逃兵,全家都得坐罪。”
顾廷烨痛心疾首:“你这个混球,回家去你二哥哥非把我叨叨死!我这造的什么孽,早知道就不教你习武!造孽啊,我真是造孽!!!”他想起从前长栋就几次三番地跟他说要参军入伍,可他总觉得不过是少年义气,从未当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背着家里投军了!阿弥佗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