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敏好巧不巧的听到了朱禄载和叶绾说的话。
杜仲敏这一辈子最重视的就是尊卑有序,长幼有别,认为遵守尊卑礼节,是成为有德行的君子的前提。
他这样的人听到皇子与一个臣子称兄道弟自然觉得皇家威严被冒犯了。
朱禄载看到杜仲敏以后身体僵硬了几分,连忙道歉:
“是,学生以后会注意的。”
他见叶绾站那没有认错的意思,拽了拽叶绾的袖子,给她使眼色。
兄弟,好汉不吃眼前亏!
叶绾接收到了朱禄载发出的信号,她跟老师打交道的经验不多,但此时听从前辈的意见肯定是没错的。
“学生以后会注意的。”
杜仲敏显然并不满意叶绾的道歉,从鼻孔里重重哼了一声,吹的他白花花的胡子都有些飘。
“你就是三皇子的新伴读,晋王世子燕瀛?”
叶绾拱手称是。
“老夫闻汝之事迹久矣,汝甫四五岁龄,便与皇家血脉相争执,平素无视尊上,对九五之尊亦无敬意可言。读书之功,无甚建树;习武之道,亦无寸进。整日唯知戏猫弄犬,荒嬉度日。近日更是有闻,汝涉足烟花柳巷,实乃悖礼败德之举,有失体统,不堪入目矣!”
此话一出,整个尚书房都安静了。
就连一向以恭谨自持的太子此刻都变了脸色。
本在一旁看戏的朱禄恪也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他们有多久没看到燕瀛被别人指着鼻子骂了?
上次这么骂他的好像还是谢瀚,也就是谢景的大哥。
那次骂完燕瀛之后,谢瀚在家里整整躺了一个月,差点落下残疾,最后也只不过得了圣上一些赔偿和几句宽慰!
燕瀛连道歉都没有!
就狂妄到如此地步!
他们这几个皇子,除了太子以外,都被燕瀛揍过。
燕瀛小时候的武力值真的相当可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堕落了。
这杜仲敏显然不觉得燕瀛敢对他这个七十岁高龄的老先生怎么样,今日燕瀛敢碰他一根汗毛,明日弹劾晋王爷的折子就能把金銮殿淹没!
朱禄载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要是燕瀛第一天来上课就把杜院首给打死了,他们这几个皇子谁也跑不了被皇上责罚。
就算是燕瀛,闹出那么大的事,圣上也不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朱禄载连忙挡在了杜仲敏身前,他皮糙肉厚,禁打,大不了就替杜院首挨兄弟一顿揍。
饶是叶绾再大条,也感觉到了屋内的氛围突然变得十分紧张。
而自己刚认下的兄弟拦在那老头子身前,俨然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叶绾懵了。
这糟胡子老头刚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吗?
她完全没听懂啊!
叽里呱啦一顿说,她刚听了个四五岁啥的,还没绕明白呢,这老头子就说完了。
“嗯……学生以后会注意的?”
不管怎么样,按前辈说的做,总没错吧?
朱禄载目瞪口呆。
朱禄恪瞠目结舌。
朱禄宸呆若木鸡。
朱禄裕和朱禄灏面面相觑,随后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就连杜仲敏一时之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他骂也骂了,现在人家都直接认错了,他还能怎么办?
他现在倒是觉得燕瀛这恶名不一定都是真的,从前只不过是没有人好好教导他罢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杜仲敏推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朱禄载,又重重哼一声,欣慰道:
“你能听进去劝说,孺子可教也。都落座吧。”
朱禄载这才回过神,领着燕瀛入了座。
他现在也想明白了,看来燕瀛是真长大了,懂得退让了,母妃也可以放下心了。
然而,朱禄载这颗心刚放下没多久,就再次提了起来。
叶绾也没想到这糟老头子能那么催眠,满口之乎者也,她本来今天就没睡够,光速进入了睡眠。
朱禄载眼瞅着杜仲敏的脸黑的都能滴出水来,那眼神看着熟睡的“燕瀛”,像是恨不得在他身上盯出两个洞。
“喂,醒醒。”
朱禄载推了一下叶绾,没推醒。
和小四叫她起床不同,那是原本只有她一人的环境突然闯入了其他人。
而现在叶绾已经熟悉了这个环境,把这几个人暂时划进了安全区,如果没有让她感受到危险,她是没有那么容易醒过来的。
朱禄载咬牙,又狠推了叶绾一下。
他没想到,叶绾明明还在沉睡,一只手却瞬间钳住了他的手腕。
朱禄载心下一惊,暗道我这兄弟武功一如当年啊,怎么都说他现在废物了呢?
叶绾迷迷瞪瞪地看向危险来源之处,看清楚是自己新认的便宜兄弟,松开了手,疑惑道:
“怎么了?”
“燕瀛!你……何以对学问如此轻慢无礼乎?”
杜仲敏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他还是第一次见敢在他的课上睡觉的,还睡得如此香甜!
把他当什么了?
叶绾很无奈,以前她在课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