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流筝含笑朝掌柜点了点头,“我娘常说,没有张管事办不成的事,这件事交给您我放心。”
“银钱上不必吝啬,工人加班赶制童衣,吃食上可不能亏了他们。”
“另外每套童衣,在正常工资之外,再加一百个钱的奖金,多劳多得。”
谁都爱听好话,别管有几分为真,都让人心里舒坦。
张管事脸上溢出喜色,满口保证,“大小姐但请放心,小人答应的事,一定不会食言。”
谢流筝与张管事客套几句,离开绣坊。车夫请问接下来去哪,谢流筝沉思片刻,轻声道:“去冯府。”
上次冯二夫人派了个三不着五的媒婆到谢家提亲,要纳谢流筝给冯玉书作妾。
等于是在打谢家的脸,这笔账谢流筝可没忘,只是之前一直忙于比拼大会的事,还没抽出时间出这口气。
如今只等绣坊赶制出童衣才能与绣云坊打擂台,闲着也是闲着,先把冯二夫人这笔账算了。
冯家下人都知道谢流筝是冯老夫人的常客,对她的态度比之前不知好了多少,赔笑将她迎进门内,喊了个婆子带她去内宅见冯老夫人。
谢流筝一向出手大方,只是个带路、跑腿的杂使婆子,也大手行赏了五两银子,婆子一年的月钱加一起都没到这个数,握着银子笑得见言不见眼,好听话不要钱似的往身流筝身上扔。
谢流筝含笑谢过婆子引路,迈步走进松鹤堂,也就是冯老夫人的屋子。
冯老夫人隔着窗子听不到谢流筝与婆子的声音,只看婆子的表情也猜到谢流筝又做散财童子,见她进来故意板脸训她,“你这动不动就拿银子开路的毛病得改改,说你几次你只是不听,没得把我家的下人都教坏了。”
谢流筝却不怕冯老夫人,含笑请安过,自己搬了把小椅子在她身边坐下,“有老夫人做定海神针,我这个小猴儿能翻出多大浪去?”
“再说我家最多的便是银子,您不让我用银子开路,我也拿不出别的来。”
冯老夫人被她的无赖模样气笑了,戳了戳她的额角,“你呀,这张小嘴刀子似的,什么话都敢说。”
“下回让你娘一起来,我给她说一声,让她好好管管你。”
这话被外人听见,没准儿会认为冯老夫人瞧不上谢流筝的家教。
谢流筝却知道她其实是给谢香玉体面,允许她登门拜访。
笑着靠在老夫人身上撒娇,“老夫人一面见便训流筝还不够,还要让我娘也帮着爷教训流筝,流筝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冯老夫人被她吵得头晕,却也格外享受这种被小辈亲近的感觉,板下脸下训她越来越没规矩,话没说话自己又先笑了。
谢流筝哄着冯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冯老夫人主动关心起谢家的生意。
“多谢老夫人关心,生意还好。”谢流筝起身屈膝福了福身,谢过冯老夫人,重新在她身边坐下,迟疑着欲言又止。
冯老夫人便知她有话说,命跟着服侍的下人都出去。
谢流筝忙笑着拦住,“老夫人不必如此,并没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的话。”
“只是……流筝将老夫人当成亲祖母,有什么话就跟您直说了。”
“前些日子有个媒婆上门……说……说府上的二夫人想纳流筝给二房长公子作妾。”
“我娘当时便回绝了。”
“流筝担心府上二夫人不高兴,想请老夫人替流筝和我娘解释一二,并非我们不识抬举,实在是历来有谢家女不得为妾的祖训。”
谢流筝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再则老夫人也知道我家的事,只有我娘一人支撑门户,流筝若是作了妾,便要与娘家断了往来,流筝实在不忍心撇下我娘孤苦无依。”
冯老夫人在听到谢流筝说,冯二夫人要求她作妾时,脸色便沉了下来,心里大骂几声“糊涂虫”。
且不说谢家只有谢流筝一棵独苗,会不会舍得让她与人作妾。
只说冯家一向低调,正是担心被人说仗着贵妃的势横行。
若按照冯二夫人的意思,纳江南首富的独生女为妾,别人会怎么想?
再则,有些体面的人家,就没有未娶妻先纳嬢的规矩,男孩年纪到了,身边放两个通房丫头防着他在外面乱来移了心性倒是常有的事。
冯老夫人越想越气,等谢流筝说完了,便让她先回去。
“我知道你的委屈了,你回去和你娘也说一声,我冯家男子三十无子方可纳妾,二夫人定然做不出这种事来。”
“必是那媒婆想从中赚银子,故意两头欺瞒。你和你娘不必当真。”
谢流筝俏脸一红,低下头去,“敢是流筝误信了媒婆的话,差点闹出笑话来。”
“流筝年纪小没见过世面,谁说句什么便当了真,老夫人不要怪流筝。”
冯老夫人强撑着笑脸打发谢流筝离开,瞬间落下脸来,让人即刻叫过冯二夫人来。
婆媳两个关起门来说了什么,下人们早早避出门外无从得知,只是恍惚看到冯二夫人离开时满脸羞愧,脚步飞快,丫环差点跟不上。
冯二夫人嫁进冯家二十多年,生了三儿两女,也是即将当婆婆、当祖母的人了,还是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