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狗吠,夜幕下的银湾生产大队七小队一片祥和。
宿建平本以为自己对这个贫穷的小山村并无什么感情,可是当走进村子,看到熟悉的景象时,他却不由的激动了起来,甚至还有点近乡情怯。
宿家在小队主路边上的矮崖下,刚到通往自家院子的路口,没有被拴住的看家老黄狗就跑了上来迎人。
老黄狗见了宿建平,激动的发出呜咽声,绕着人转了两圈,一个劲的扑宿建平的裤腿。
“老二?你咱这时候回来了?老狗娃子再不要扑你二哥的裤腿了,把新裤子弄脏了我把你的腿打断。”听到了狗的动静,大哥宿建方追到路口看情况,一见是自家二弟,赶紧呵斥乱扑的黄狗,并对着院子里喊了一声,让家里人赶紧来接人。
全家人听着声,几乎是光速一般都从家里飞了出来。
……
昏暗的油灯下,除了老爹一明一暗的使劲抽旱烟外,家里其他人全都叽叽喳喳個不停,围在炕上各种问宿建平这三个多月的见闻。
“二哥、样刊是不是比正刊值钱?往后家里来人要看你的书,就让看你带过来的这两本正刊。样刊咱收好,一般人不让动,免得弄坏了。”老三宿建华到底是还在上学的人,看了一会宿建平带过来的几本登着自己小说的杂志后,便意识到了清样与正刊的区别,建议宿建平将清样收好保存。
“好、真好,我们屋里是要出大人物了,我看以后咱队里人谁还小看我们。”大哥宿建方比家里其他人更加激动,说这话的时候甚至眼里带着泪光。
“好了、屋里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大、这是两百块钱你放好,完了家里用。我身上还有差不多两百块钱,在沪沪上的时候还搞了一张自行车票,明后天我去趟县城,给屋里买辆自行车。”见家里人一个劲的激动,宿建平赶紧给大家分了礼物,并上缴了一部分稿费,将话题转移的接下来的生活安排上。
颤抖着双手,宿父接过二十张大团结,搓着手指来回的数,家里还真没一次性的有过这么多钱。
“数啥数,你又不是家里的掌柜的了。这是老二给屋里挣的钱,账要我管。”宿母瞅准一把从宿父手里夺过钱,顺势揽到了自己怀里。
“老二,你上次就给屋里寄过来了一百块,现在又拿了两百,手里还有近两百块钱,这一趟出去,你到底是挣了多少?大干部都没这么挣钱的吧?挣了这么多钱,会不会有麻烦。”宿母抢了钱后越想心越慌,忙问宿建平这钱挣的合适不。
宿母的话一出口,全家人齐齐的看向了宿建平,见状宿建平忙开口道:“有啥麻烦?这是公家单位给的,谁都没资格找麻烦,稿费是国家法定收入,去年十月份的时候大报上就登了。
这次之所以耽误的时间长拿的稿费多,是因为我在沪上的时候又写了一篇小说,杂志社已经收稿了,明年一月份就能发出来。两篇小说的稿费,算下来其实不算多。”
对于家里人宿建平并不想毫无保留,该给的要给,该给自己留的也要留。钱是英雄胆,交出去了再往出来要就难了。
“好、我儿子就是有本事,干啥事都是头份里的人!前两年队里人还说老二从学校里出来也就是个种地的命,这会我看谁还说风凉话!谁家的娃娃有本事一下就挣五百个块钱?”吃了一颗定心丸的宿母,开开心心的夸起了自家儿子。
“老二、以后你做啥哪?这次去沪上,能不能给你解决个工作!这钱不是只挣一回吧?”老爹被抢走了一笔大钱后,心思转了几转,想着看儿子以后是不是能经常挣到钱。
“工作的事暂时还没着落,不过也不用担心。等我的两篇小说都发出来后,怎么着也能有个工作!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就在屋里继续写小说,争取再发一篇,这样工作就能保稳。还有、我想着复习复习功课,万一有闪失,明年就和老三一起考大学,这也是个出路。”
回家的路上,宿建平已经对接下来要走的路进行了规划,写作和复习高考两手抓双保险。明年应该是还有一次无差别的高考,这条路不能放弃。
凭着在《沪上文艺》以及在《收获》上发的两部小说,解决个工作想来不是啥难事。陇省这边目前很少有人在大期刊上发表有份量的作品,自己应该算是稀有人才了吧?难道不应受到重视?进省里的文协做专职作家的希望还是挺大的。
坦白说、目前的宿建平对上大学这事远没有前几个月那样上心。那时候能短期内改变命运的路只有高考一条路,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奔。而现在、成为一名专职作家,前途也很光明。
无论是上大学还是成为专职作家,最终的目的不都是跳出眼前的环境,拥有一个更好的平台,以便将来风起云涌的大潮来的时候自己能登上大船吗?
甚至专职作家所带来的光环比大学生这个身份更有助于自己登船,就实现财务自由这个目标来说,短时间里大学生这个身份对自己的帮助并不大。
将来要是走仕途或者走学术这条路的话,大学生身份的作用肯定会更大。但老实说,一个不带金手指的普通人穿越到另一个普通人身上,无论是走仕途还是走学术都不是很适宜。
没背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