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解剖尸体的时候,较常用的解剖程序有几种,一般最为常见的是按“腹腔→盆腔→颈部→胸腔→颅腔”的顺序进行解剖。
陈逸为了尽快找出死因,所以将胸腔的检查时间提前,而把腹腔和盆腔放在了稍稍靠后的位置。因为从统计数据上来说,一般情况下,腹腔和盆腔的病变或者伤势,其致死性比起胸腔来,要稍微低那么一点。
当然腹腔和盆腔受创导致死亡的情况也不少。
陈逸前世的时候,就曾经解剖过一个黄体破裂致死的女尸。原因也很简单,就是男女双方体型差距过大,而且“打桩”过于激烈,导致黄体破裂,进而引发了腹腔内的大出血,再加上送医不及时,最后才导致一命呜呼。
但是今天的情况完全不同,尸体的腹腔内可以说是干干净净,找不到任何出血的痕迹。而且肝、脾、胰、肾等上腹部器官也找不到任何的出血点。
不仅如此,对心脏单独的解剖也没有发现问题。
陈逸先用左手提起心脏,在心底大血管出入心包处剪断主动脉、肺动脉、肺静脉以及上下腔静脉,再用两刀法分别剖开左、右心房。
第一刀和第二刀,分别剪开了“右心房和上腔静脉”以及“左心房和肺静脉口”,从剪开的部位伸入手指,探查三尖瓣口和二尖瓣口,没有发现狭窄、粘连和畸形等病变。
然后用四刀法,按血流方向分别剖开左、右心室,测量左、右心室壁及室间隔的厚度和各心瓣膜周径;接着检查左、右冠状动脉开口的部位和大小,观察其有无移位、畸形或狭窄病变。
仍旧是一切正常。
接下来如果按一开始的思路的话,要尽快找到死因,就应该是解剖脑部。
但陈逸却有些犹豫了。
日头渐晚,躺在木板上的杏儿姑娘在暖暖的阳光斜照下,仿佛多了那么一点生气。陈逸看着那不久前还如花一般的面容,手中的刀显得有些迟滞了起来。
如果解剖身体还能缝合之后用寿衣遮盖,那脑部解剖之后,就再难恢复原本的模样了。因为头皮要从经颅顶切至耳后,颅盖骨也要用锯子锯开整体掀起,对面容的破坏要大得多。
而现在要是不处理头部的话,那剩下唯一的地方就是颈部。
可颈部解剖一般用来判断掐死、勒死等外力致死原因,再加上极小概率的颈部肿瘤侵犯血管导致大出血等病因。如今杏儿的颈部光滑如初,除了皮肤微微发青之外,看不出任何受力的痕迹。
也就是说,就算解剖颈部,很有可能也找不到真正的死因。
如果是在穿越之前,那这无非就是一件工作而已,只需要按部就班地照着程序动刀就是。可如今情势大不相同,就算得了老鸨的同意,自己或许不会受到刑责之罚,但把一具完整的尸体切得七零八落,一时间心中竟然有些踌躇了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难道也是入乡随俗的原因?”正在举刀不定之际,那冯千户又开始说话了,话里话外还是那一套“没本事就退下去”之类的言辞。
“这老小子是不是嫌我之前给的金锭少了啊”,陈逸听了却没有回头,只是在心底暗暗想道:“怎么一副找茬的模样?难不成还得再补点?”
但就是这么稍微一走神,手中的刀刃居然像是活了一样,自己就朝着颈部切了过去。
这完全是多年来反复解剖造成的条件反射,机械的操作已经深入骨髓,刻得如同思想钢印一般。陈逸见划都划过去了,也无奈地自嘲摇摇头:那就顺水推舟,先看看颈部吧。
他逐层分离了皮肤软组织以及颈部浅、深肌群和颈部血管,然后一一检查。
首先将左右颈部的各条肌肉逐条分离,再将各肌束横断切开。特别需要注意的是,分离并检查甲状软骨板及其上角、舌骨大角及环状软骨有无骨折及组织出血。
如果这世上有“大力金刚指”的话,或许能将人的舌骨大角摁断杀人,同时还不在皮肤表面留下痕迹。
当然,毫不意外地,还是没有任何异常。
这时的叶淑怡已经回来了又吐,吐了就跑,跑了又回来,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次,现在总算有点“抗性”了,正脸色煞白地站在旁边,看着陈逸一刀一刀地分割组织。
“你看,这个叫气管,如果有异物堵塞,就可能把人憋死”,反正她口口声声说是要来拜师的,陈逸干脆就当起了老师,正好也驱逐下脑子里的杂念。
他对着叶淑怡说道:“这个是动脉血管,血液从人的心脏出来,流向五脏六腑、四肢百骸,还有人的头部。”
手上动作丝毫未停,嘴里还在不断地解说:“这个人,是在做爱……是在行欢之际,突然死亡的,这种情况叫做猝死。猝死一般是心脏,或者是脑部有潜在的病因,比如说冠心病。所以找起来比那些受外伤的要难一些……你要吐吐远点!”
叶淑怡的脸色越来越白,脖子像小母鸡一样往前一耸一耸的,看来是正在强行压制自己呕吐的欲望。
“不过你也算不错了”,陈逸看了对方一眼:“第一次能坚持到现在,我当年第一次解剖的时候,比你好不到哪儿去。不过……”
他本来想问她为什么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