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救命归救命,但对病患带来的伤痛也是实打实的。
陈逸前世甚至还看过新闻,有路过的医生抢救病人,人是救活了,却被病人的家属告上法庭,说要赔偿治疗肋骨骨折的医疗费用。
不过这个伤也还算好治,治疗方法……就是不用治。只要不是那种肋骨断裂加移位,再加断端插入脏器的急重症,一般的肋骨轻伤,医生都是让自己回家静养,过个个把月之后,长好了就行。
反正这下走路是走不了了,指望一个刚捡回一条命的小姑娘,顶着骨折的疼痛,徒步从郊外走回城里,到时候估计真的要出人命的。
陈逸见状有点麻瓜,回头看去,巡检司的战哨船已经远离,周围又没有其他人可以帮忙。自己一个人怎么把她弄回去?
背是不可能背的,肋骨压在背上,小伤到时候要弄成重伤。
正在无奈之时,远处传来了马蹄的声音。
二人二马,是邱田和吕财。
“邱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不信。”
陈逸一愣:“啊?”
邱田咧嘴一笑:“我说我不信,死了的人都能救活,这也太邪乎了!营中的兄弟们也不信!但马大人一口咬定,说他老人家是亲眼所见。我实在是按捺不住好奇,便跟马大人请了个假,赶过来看看。”
随即便是抡圆了的一个大逼斗,“啪”的一声,结结实实地扇在了吕财的后脑勺上:“你他娘的,去给陈兄弟道歉!”
吕财赶紧下马,脸上粘着的鱼胶脱了一半,就跟死鱼的鱼鳃一样荡来荡去。他面露赫色,朝着陈逸拱了拱手,然后又觉得不够,赶忙又鞠了一躬:“陈兄弟,我贪生怕死,差点让弟妹丧命……我错了!陈兄弟你大人有大量,帮我在邱百户和马大人面前说说情吧!”
陈逸心想这也不能全怪对方,是自己一开始没说清楚,要拉着玉娘一起逃回来,正要出言宽慰几句,却猛然警醒:“你说什么?弟妹?我给你说啊,她不是……”
“陈兄弟妙手回春、起死回生!”话刚说一半,却被邱田的大嗓门儿粗暴地打断:“且不说擒获教匪堂主的大功,光是这一手救人的神技,此番又给咱百户所衙门大大地长了一回脸!”
“诶,我说那不是……”
“吕财你个没眼色的!弟妹受伤了,你还不滚一边去,砍两根树干做个担架?这种事情还要老子一一来教?马背囊中还有绳子,是方才捆教匪剩下的!赶紧去!”
“是,是”,吕财忙不迭地答应道,然后抽出绣春刀,就朝旁边的林子里跑了过去。
“邱大哥,我说,那不是……”见邱田下马,陈逸便上前一步,想继续解释。
“是不是有什么紧要!”邱百户伸出铁扇般的大掌,狠狠地拍在陈逸的肩头,冲着这痛得嘴都歪了的少年锦衣卫说道:“是就是是,不是也能是是!”
哑谜般的话从这五大三粗的汉子嘴里吐出,听起来实在是有点违和,然而邱田却一脸坏笑,俯身过来低声说道:“住也住一起了,命也被你救了,嘴儿也嘴了,胸脯也摸了,莫非……你还想她嫁给别人?”
“哎,我真不是那个意……”陈逸一边无奈解释,一边转头看向苏玉娘。
她又“晕”了。
就是那脸红得跟要渗出血来了一样,也不知道是真的晕了还是假的晕了。
“好!今日之事,回城之后还要大大宣扬一番!”邱田抚掌哈哈大笑:“等那吕财将担架做好,老哥我亲自跟陈兄弟你一起,将弟妹抬回城去!”
粗胚啊,简直是粗胚。
不过陈逸倒没有生气,毕竟这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苏玉娘就凭那张脸,要是晚生了四百四十四年(2024-1580=444),恐怕连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
陈逸自己又不是什么圣人,七情六欲那是天生的,再加上前世经过各种硬盘文件和流媒体的熏陶,恐怕还比当今世人要多上那么一点。
要不然当初苏玉娘的面巾被风吹走的时候,为什么要情不自禁地“哇哦”一声?
但话又说回来,现在人家还在受伤么,两个人就开始讨论这种事情,好像又确实有点儿乘人之危了,陈逸定了定神,朝着邱田说道:“还请邱大哥帮个忙,帮我把她抬回家去。我这肩膀……怕是使不了力气了。”
“陈兄弟放心!”邱百户一拍胸脯:“回哪个家,进哪间屋,躺哪张床,陈兄弟你说了算就是!”
陈逸懒得继续跟这粗胚耍嘴皮子,只转身在玉娘面前蹲下,也不管对方是不是真的晕了,只低声说道:“你这肋骨受伤,需要静养,养个几日便能走动了。不过没有个两个月,是好不透的。这段时间就好好休息,那豆腐店就先不要开了。”
苏玉娘还是没有睁眼,却用蚊子般的声音“嗯”了一下。
这时吕财也扛着两根削好的木杆走了过来,三下五除二就做好了一个简易担架。陈逸没有让人帮手,自己忍着肩膀的疼痛将她挪了上去,惹得那邱田又露出了猥琐的微笑。
三人连擒获教匪的善后工作都没管,便径直进了蕲州城。
邱田是自己要过来的,吕财是被拎来赔罪的,至于陈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