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哪个苏家?”郑梦祯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甚至不顾读书人的体面,一把抓住陈逸的胳膊问道。
还有命案?又是谁死了?谁杀的?天天死人,还要不要人消停一下了?
这个知州当得也是憋屈,这才几天,又是教匪又是命案的,命案还一桩接着一桩,郑梦祯的胡子又一次抖了起来。
“牧令大人还请宽心”,陈逸不慌不忙地回道。
这怎么让人宽心得起来?郑梦祯有点儿“命案PTSD”了,一听哪儿死了人,就禁不住头皮发麻。
这时祁勇上前一步拱手解释道:“大人,是牌安坊一家卖豆腐的。就是之前大人您断孤女绝户案的那家。”
“绝户案?”郑梦祯有点印象:“她爹不是吃坏了肚子病死的吗?”
“吃坏肚子……”陈逸忽然自言自语道:“确实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随即朝向面如死灰的黄韬,淡淡地说道:“黄公子,这件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我……我……我知道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
斗殴伤人致死,判的是绞刑,算是最轻的一种死刑,要是自家使出家当银子,再找一找那一处的关系……
黄韬直到现在还存有一丝侥幸心理,毕竟他,或者说他家,还有一张最后的底牌没有出,即便是伤筋动骨,或许还能有活命的希望。
但是谋杀就不一样了。
“凡谋杀人、造意者、斩。从而加功者、绞。”主犯斩首,从犯绞刑。按毒杀一案的分工,黄韬是明明白白的主犯,李福才是从犯。
一旦这顶罪名被扣到头上,除非他是什么郡王世子,那就没有任何可能逃出生天。
现在李福已经死了,只要自己一口咬定什么也不知道,那这个穿着飞鱼服的小子一定也拿自己没有办法!
看对方还在试图狡辩,陈逸当即就要继续逼问,却被知州老爷一声大喝吓了一跳: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福都死了,为什么又不是清白的?苏茂又是谁杀的?那件事跟黄韬又有什么关系?”
老爷又气又急,你们特么的是杀人杀个没完了是吧?非要把我头上这顶乌纱帽弄掉了才开心?蕲州城还有没有王法了!
“祁勇!你来说!”老爷发话,区区捕头不敢不听,于是马上回道:
“苏茂病死,乃是服用了东壁堂的止泻药,此药当中,有一味乃是未经炮制的马钱子。那马钱子……经属下和陈校尉明察暗访,乃是李福混入其中,而李福……或是经黄韬授意杀人。黄家二兄弟,其兄此前欲占苏家绝户房产未遂,故由其弟,妄行教唆杀人之举。”
“污蔑!你这是污蔑!”黄韬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声嘶力竭地吼道:“你们有什么证据!那李福杀人,与我又有何干?”
“祁勇,你说黄韬授意李福杀人,可有证据?”郑梦祯问道。
祁勇有些犹豫,但在知州面前还是不敢胡乱说话:“禀大人,并无证据。”
“你看!我说你是污蔑吧!”黄韬仿佛忘了自己身上还背着另一桩命案,自己只要洗刷了苏茂枉死之责就能安然回家一样,精神一下子就振奋了起来,甚至还敢拿手指着州衙的捕班班头大声嚷嚷。
“陈小友”,郑梦祯转头又问向陈逸:“祁勇所述,是否属实?”
陈逸也只能点头:“的确属实。因李福横死,苏家还没来得及报官,所以祁班头也无权进行搜查。”
说着看了一眼黄韬,又拱了拱手,继续说道:“然而,这正是我今日前来的目的。”
什么目的?你今天跑过来不就是削李福脑袋的吗?众人大惑不解,难道还有其他目的?
这时陈逸才道:“那毒物乃是李福从岁安药材铺车队所得,那车队两名管事均为教匪,且已犯下命案,押解在锦衣卫百户所大牢之中。其中一名教匪香主供认,他知道给予李福毒物一事。所以我才今日过来,越俎代庖,打扰牧令大人断案。”
绕了一圈,众人这才知道对方到底想说什么。
区区一个斗殴致死的事件,按常理怎么会惹得锦衣卫出动,还摆出了锁拿侦缉的驾贴?
原来这黄韬还牵扯到了教案!
这下事情可就大条了。
郑梦祯努力地消化了这巨大的信息量,才迟疑着问道:“小友你是说,李福黄韬这二人……也是教匪?”
这时李全这苦主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恐惧让他浑身颤抖。这可是要满门抄斩的大罪!
陈逸看了一眼李家大哥,随即说道:“非也,李福并未入教。根据崔五的供述,乃是用了银钱,买通了车队的杂役,悄悄偷换了一点出来。自始至终,这苏家命案,与李全及其他李家亲眷并无关联。恰恰相反,苏大叔当日腹痛难忍,正是这李全乐于相助,去帮苏玉娘到东壁堂购药,反倒应当嘉奖才是。”
“只不过,没想到好心却办了坏事,被恶人趁机混入了毒物。此乃命运无常,我认为,李家其余人等,不应受到责罚。”
“唔”,郑梦祯微微点头,对方说得有理有据,更关键的是,陈逸手里还有白莲教香主的供词,这种事情没人敢开玩笑。
那这兜兜转转,最后两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