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知州大人心情不错,连“贤侄”都叫了出来。陈逸点点头,又听李建元问道:“那此前由茉莉花香,便能找到凶案犯人,又是为何?这也是家学?能否告诉为兄?”
看来今天不解释一下是过不去的,这人的好奇心一起来,恐怕连觉都睡不着。
而且以李建元的身份,能主动在陈逸面前自称兄长,平心而论,已经勉强能算是礼贤下士了。
陈逸虽然困得要命,但还是只能强打精神解释道:“有句话……不知诸位大人有没有听过,叫‘屎解死人臭’。
“屎解……死人臭?”
单单几个字而已,屋内众人便觉得仿佛已经闻到了一股异味。
陈逸点头道:“正是,身上但凡沾染了尸臭,便万难去除,而且持续数日不消,极易被旁人察觉。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粪水洗身。”
“粪水……洗身?”众人惊了,太恶心了吧?这种倒霉催的法子究竟是什么人想出来的?郑梦祯甚至又掏出了一张新的手帕,捂在了鼻子上。
“是的,洗完之后,再正常沐浴清洗,尸臭便会随着粪臭一同快速消散。这件事,恐怕那仵作老张也知道。”
无论老张知不知道,他们也不会去问。就算问了,也不可能去试。在场的可都是有身份的体面人,要让他们跳粪坑,还不如让他们去死。
“可小哥你还没说,茉莉花香又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陈逸想起了自己读大学的时候,化学老师要求他们去厕所,从化粪池里舀一烧杯黏糊糊的大便,然后再溶解提纯,提取出来片状的白色晶体具有强烈的粪臭味。接着再用酒精稀释一千倍,然后神奇的事情就发生了。
那臭不可闻的“粪精”,居然变成了茉莉花香水。
不仅如此,那化学老师要求女同学带回宿舍自用,男生带回去送女朋友,并且告诉她,这是亲手为她制的爱心香水……
反正从那个时候起一直到穿越前,陈逸就再也没有喝过茉莉蜜茶,甚至连茉莉花味的牙膏都没有用过,否则他会觉得自己是在拿棍子在往嘴里捅屎。
而其中的化学原理,是因为粪臭素(又名3-甲基吲哚)是吲哚的一种衍生物,这玩意儿浓度高的时候奇臭无比。但若是在浓度极低的时候,恰恰就是茉莉花的味道。
什么甲基,什么吲哚,在大明朝是解释不通的,陈逸只说了结论。但光是这一句,便令众人啧啧称奇,只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这时一直站在墙角把门、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的邱田突然插了句嘴:
“那粪水浇地,长出庄稼。咱们吃的米饭也有饭香,岂不是……”
“你给我住嘴!”
众人齐齐怒骂。
……
第二日,蕲州东郊的一片乱葬岗旁。
乌鸦在天上“呱~呱”地盘旋,地上时不时有一只野狗跑过,嘴里还叼着一只人手或者脚掌模样的东西。空气中的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臭味,常人就算只是靠近,也会觉得恶心烦闷。
这个地方一个人也没有,四周安静得令人发毛,突然枯枝被踩断的声音乍起,白莲教香主崔五从城中而来。
他身着一身粗布短衫,下身是力工常穿的窄裤草鞋,扮作穷苦百姓的模样,穿过乱葬岗,消失在了旁边的树林之中。
一声唿哨之后,旁边一棵大树的背后,闪出一名精瘦老者。
“你终于来了。”
“堂主!”崔五当即捏了一个莲花手印,朝着老者见礼。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教中三百一十五人,均已潜入城中。”
“关防印信呢?”
崔五迟疑片刻,才勉强答道:“印信在蕲州卫指挥使家中保管,目前……仍未能得手。”
“不是给了你金银珠宝,去买通那指挥使的佣仆吗?”
崔五沉默不言,但脸上已经浮现了一丝畏惧的神色。
“教中信徒五千,已从广济、武家穴二地出发至蕲州郊外汇聚,只待用印信开门,便能一拥而入,使天地变色。如今你身为香主,办事不力,可知道后果?”
“属……属下已另有安排,请堂主参详。”
“哦?什么安排?”
“属下已安插内线居于东壁堂中,令他伺机刺杀李建元或李时珍。李家在蕲州声望极高,且与荆王府颇有渊源,届时王府和指挥使都会派亲眷上门吊唁。届时属下便埋伏在附近小路,择一二贵人绑了,再以此为要挟去往城门。只待城门一开,大事依旧可成。”
“那东壁堂的内线,可是武艺高强之人?”
“不……不是。”
“混账!”老者脸上愠怒之色清晰可见:“既不通武艺,又如何能保证刺杀成功?”
“堂主,此人已身负人命,再难洗白!就算他投官也是死路一条!”崔五赶忙解释道:
“再加上教中已经控制了他的家眷,谅他不敢不动手!何况东壁堂仅是一区区医馆,馆中并无兵丁防卫,他常年为李家供货,许在医馆里自由走动。击杀李建元,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妥”,精瘦老者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那人潜伏医馆,与你断绝联系。你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