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傅归云就带着家眷们坐上马车出了城。
本以为自己可以洒脱离去,但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有些割舍不下。
脑海里总是回荡着这两年与婆母相处的日子,她的音容笑貌似乎从未离开过自己一般,仍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
宽敞的马车稳稳向前行驶着,傅归云正沉浸在往日的记忆里,陆卿辰忽然贴到她身上,轻声询问:“母后,四叔可知晓我们出发了?今日会来送我们吗?”
傅归云心里一噎,也不知这小家伙为何突然这般惦记他四叔。
陆卿辰神情怏怏的贴在她身上,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四叔往后留在漓阳,要是我们在东邑遇到了危险,他可会赶去救我们?”
听着小家伙自言自语的唠叨,回想起陆临之这一路走来,对她和孩子们的照拂,心中也是感慨不已。
她从未像如今这样牵挂过一个人,轻拍着小家伙肩膀,双眸却忍不住的从车帘缝隙里看了出去。
有那么一刻,她也期盼着那人会突然出现在城门口,可想到昨夜自己狠心刺下的那一剑,又觉得自己的想法特别的荒唐可笑。
想必他如今已经狠狠嫉恨上她,觉得她只是个爱慕虚荣,贪恋荣华富贵的人。
这样想着,她默默的埋下头去,只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这次便是豁出一切也定要助他脱离困境。
春日的暖阳正缓缓升起,洒照在整个漓阳城上方,柔柔的光泽让整座城池都像是铺上了一层软软的暖帐。
离着漓阳城最近的山头上,一道颀长的身影,屹立在晨风轻拂的山岗最上方,墨染的眸子一直默默望着山下那长长的车队远去,直到彻底消失在了视线里,才失魂落魄的转过身去。
青素寻到他时,见他脸色惨白得可怕,连忙迎了上来。
“公子,你昨夜才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自己跑出来了?”,她担心的问道。
陆临之眸色微沉:“只怕过了今日,这辈子再无缘相见了。”
此来就算是送别了。
“青素,你也早些回大澧去吧。”
望着她,陆临之语气淡淡的吩咐道:“督建皇陵是件漫长而乏味的事情,你不必陪我留在漓阳城蹉跎时光。”
青素听得心里颇酸,漓阳城如今对他而言仿如一座牢笼,那人让曾烨驻守大澧,又叫花邑城的死士监守漓阳,陆彦走时还留下了三万铁骑,分明就是将他当作囚犯监视。
让他孤零零的留在这座城里,她如何放心得下。
“公子。”
青素正想劝说他让自己留在漓阳,陆临之却冷冷的抬起手来:“你是离人帮的帮主,该多为兄弟们着想,只有你和大家都回到大澧,陛下才会放心。”
她也才会安心。
青素不敢违逆他,只得顺从下来:“那让我送公子回府吧。”
“不用了。”
陆临之面如死灰的回了几个字,独自走下山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山岭里。
青素看着那落寞孤寂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哀声叹了口气。
瞧他如今这样,她很想跟上去,可最终没敢像以往那样默默跟随在他身后。
……
北行的队伍一路顺风顺水,路上又遇到了前来接应的陆临雪,使得护送的队伍更加庞大。
得知皇后提前了日程,她心中虽然有些纳闷,但也没敢多问,护送着她继续北行。
到得东邑城已过了大半月,正是三月春暖之时。
陆临初已吩咐人打点好一切,亲自领着群臣在东邑城门口迎接。
时隔快两年的时间,再次见到自己的妻儿老小,他却仿如隔世一般,挨个抱过几个孩子们,当目光看向自己朝思暮盼的女人时,他的心情变得很是复杂。
“归云,你终于来了。”
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与不安,也顾不得文武群臣在场,他当即将傅归云抱了起来,仔细打量着她,可凝神看了许久,也未从她脸上看到半点久别重逢的欣喜之色。
“这一路上你辛苦了。”
抱着她往前走,他自顾自的说着:“你可知道,朕在前线没有一日不在想你。”
“哦。”
傅归云淡淡的应了声,总觉得他说话的声音像是变了个人一般,而且脸上比起以往越来越干净了。
分明早已过了弱冠之年,他下巴上竟是半点胡须也瞧不见。
“陛下可是龙体欠安?”,她柔声询问。
被她这番质问,陆临初心里一凛,刻意避开她眼神,将嗓子压得更沉了些:“并无大碍,许是最近朝事繁忙的缘故吧。”
也怕她故意纠结此事,陆临初连忙岔开话题:“归云,你我阔别近两年了,你可有想过朕?”
傅归云心里不停冷笑,他在翁城做出这等骇人听闻之事,自己哪敢去肖想他。
倒也不知他究竟因何缘故,性情变成如今这模样。
也怕他再去猜疑什么,傅归云只得顺着他的话回道:“陛下为国征战,不仅是臣妾,整个大宁的臣民都心系着陛下安危。”
瞧着不远处,父亲看得直蹙眉头,连忙提醒道:“陛下还是将臣妾放下来吧,父亲和大家看着不合规